杉重矩带领两百骑兵趟开溃兵,掀起漫天烟尘,直扑朱仪这三十余骑而来。
马蹄踏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溃兵绝望的哀嚎和飞溅的血肉。
“国公爷!”王雄的声音带着急促,长刀指向那团逼近的烟尘,“倭人的骑兵!”
朱仪勒住马缰,斜睨一眼,随即轻蔑大笑:“骑兵?哈!他们这玩意儿也配叫战马?老子长这么大,头回见着这么磕碜的骑兵。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顽童骑猪遛弯儿呢,哈哈哈!”
他身后的三十余明军铁骑,闻言爆发出震天响的哄笑,声浪如滚雷,瞬间压垮了倭人的怪叫与溃兵的哀鸣。
朱仪大喝:“兄弟们,跟我冲,宰了他们!”
“喏!!”三十余声怒吼汇聚成一股凛冽的杀气。
轰隆隆——!
马蹄重重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雷鸣。
三十余骑明军,在朱仪的带领下,不仅没有避让,反而以更为狂暴、更为凶悍的姿态,主动朝着那两百名矮脚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双方的距离在刹那间缩至极短,两股洪流,瞬间撞在一起!
倭马上的武士仰着头,绝望地看着高头大马上的明军骑士俯视下来眼神。
叮!当!嚓——!
金铁交鸣之声瞬间响成一片!
倭人引以为傲的锋利太刀,狠狠劈砍在明军骑士精良的甲胄之上!
火星四溅!
那锋利的刀刃,却只在坚固的明军甲胄上留下了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划痕、白印。
别说破甲,连最外层的甲片都难以有效斩开!
“八嘎!”杉重矩眼睁睁看着自己全力劈出的一刀,狠狠斩在迎面明将的腿甲上,除了爆起一溜火星和刺耳的刮擦声,竟毫无建树!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发麻,心中惊骇欲绝。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一股凌厉的恶风当头罩下!
“噌啷——!”
朱仪手中那柄厚背马刀,如同拍苍蝇般顺势挥落,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削在杉重矩那顶可笑的锹形前立头盔上!
古怪头盔被轻易掀飞,滚落泥泞,露出杉重矩因惊骇而扭曲的脸和散乱的发髻。
朱仪勒马回身,手腕一翻,第二刀已如电劈至!
杉重矩亡魂大冒,本能地举起太刀格挡。
“叮!”
一声脆响,武士刀经不住厚重马刀的劈砍,直接崩做两段。
断刀没能阻挡马刀分毫,它继续沿着刚才的轨迹狠狠斩落。
杉重矩清楚的看到,那刀刃因方才的撞击,明显有些卷刃。
“噗嗤——!”
利刃割裂皮肉、斩断颈骨。
杉重矩那颗惊恐的头颅高高飞起,脖颈断口处喷涌而出的热血,在午后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
无头的尸身还保持着骑马的姿势,在矮马上晃了两晃,才轰然栽倒,被无数惊慌的马蹄践踏而过。
“哈哈哈!痛快!”朱仪大笑,刀锋所向,又一名倭人武士被连人带刀劈落马下。
王雄紧随朱仪身侧,他的刀法更显刁钻狠辣,专挑倭人甲胄连接的薄弱处下手。
刀光一闪,一个倭人骑兵持刀的右臂便齐肩而断,断臂和太刀一起飞上半空,惨嚎声刚起,王雄反手一刀便捅穿了他的喉咙。
其余的明军骑士亦是如此,铁蹄践踏,刀光翻飞。
借着马匹的高度和速度优势,加上精良甲胄带来的绝对防护,他们如同虎入羊群,每一次挥刀劈砍,每一次战马冲撞,都伴随着倭人凄厉的惨叫和人体坠马的闷响。
大内氏那两百所谓的精锐骑兵,在明军铁骑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一个照面,便被冲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一轮冲罢,双方拉开距离。明军三十余骑迅速重新整队,马头调转,杀气腾腾,蓄势准备再次冲锋。
而大内氏的残骑,早已乱成一锅沸粥。
“杉重矩大人死了!”
“快逃啊!魔鬼!他们是魔鬼!”
主将被阵斩,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勉强维持的大内家骑兵残部,彻底炸了锅。
骑兵四散而逃,反而加剧了溃兵们的混乱,他们不顾一切在向着前方奔逃。
在明军骑兵的驱赶下,他们绕过李彪阵地,分作两股洪流,向着更远处大内教弘的本阵而去。
“完了……”大内教弘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
精心布置的伏兵没了,寄予厚望的骑兵被摧枯拉朽般碾碎,最后的底牌打光,他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让开!快让开!”
“逃命啊!明国铁骑杀过来了!”
溃兵哭喊着,不顾一切地冲撞着本阵前列那些还在勉强维持阵线的足轻。
“跑啊!挡不住的!”
“杉重矩大人被明将一刀砍了脑袋!”
本阵中,倭人足轻的神经早已绷到极限。听着溃兵绝望的哭喊,看着远处如杀神般再次集结的明军铁骑,再望向山坡上呆若木鸡的主公……最后一丝勇气彻底瓦解。
兵败如山倒,在此刻具象化了。
近万人的大军,竟无一人敢回头看一眼追兵,只顾着拼死向前奔逃。
他们眼中的敌人,早已不是后方那区区三十几名明军骑士,而是身边、身前、身后每一个可能阻挡自己逃命的友军。
推搡、踩踏、叫骂……只为能比旁边的人多跑出一步!
“敌人已溃,步军就地受降,看押俘虏!”朱仪声如雷霆,响彻战场,手中染血的马刀直指大内教弘所在的山坡,“骑兵!随本司令——擒杀敌酋!”
“喏!”三十余骑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朱仪一马当先,如同出闸的洪荒猛兽,狠狠撞入那彻底崩溃、只顾亡命的人潮之中。
无需阵型,只管催动战马,挥舞着滴血的战刀,疯狂地劈砍、践踏。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断肢横飞,硬生生在无边无际的溃兵海洋里,犁开一条血肉铺就的通道。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山坡上那个仓皇的身影——大内教弘!
一路狂追近十里,沿途皆是狼藉的倭人尸体和跪地乞降的俘虏。
大内教弘身边的亲信武士越来越少,他的坐骑也累得口吐白沫,速度越来越慢。
当朱仪单人独骑,冲破最后几名忠心武士孱弱的阻拦,如同索命修罗般骤然出现在大内教弘马前时,这位曾经割据一方、野心勃勃的大名,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噗通”一声,他狼狈不堪地从累瘫的矮马上跌落,连滚带爬地挣扎起身。
早已没有拔出武器的勇气,而是双膝一软,“咚”地跪倒在朱仪高大神骏的战马前。
高举双手,用朱仪完全听不懂的倭语,发出撕心裂肺求饶声,涕泪横流。
朱仪勒住战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如烂泥般的大内教弘,畅快的大笑声再次响起:
“哈哈哈!好,这一下,石见银矿的矿工,又能多几个壮劳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