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昔日帝王独尊的气息已被一种锐意革新的氛围所取代。
蟠龙金柱上覆盖的素绸尚未撤去,象征着与旧时代的决裂。
陈霄端坐于北面正中那排紫檀木交椅的主位,吴用、林冲、鲁智深、公孙胜等梁山核心,以及张叔夜等愿效新力的旧宋官员分列左右。
殿内济济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霄身上,也聚焦在吴用手中那卷刚刚起草完毕的《华夏宪纲》试行稿上。
“诸位兄弟,诸位同僚,”陈霄声音沉静,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力量,“东京已定,旧宋已亡。然,破旧易,立新难。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议定我‘新华’立国之根本,奠定万世不移之基石!”他目光转向吴用,“学究,请你为大家阐述《华夏宪纲》之要义。”
吴用起身,手持羽扇,虽面容清瘦,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走到殿中,环视众人,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华夏宪纲》,其核心有三。一曰‘主权在民’!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国家权力,源于全体军民之授予,而非天授神权,亦非强权世袭!”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吸气声和交头接耳之声。
虽然“吊民伐罪”的口号早已传开,但如此明确地将权力根源归于“民”,仍让许多习惯于君权神授观念的人感到震撼甚至不安。
“二曰‘权力制衡’!”吴用羽扇轻摇,继续道,“为防止权力滥用,祸乱再生,拟设三大机构:议政堂,负责立法、议政、监督,代表民意;大理寺,独立司法,依律审判,不徇私情;行政院,总揽政务,执行法令。三权分立,相互制衡,共保社稷清明!”
“三曰‘依法而治’!”吴用声音提高,“宪纲即为根本大法,一切政令、行为,皆需以宪纲及据此衍生之律法为准绳!上至执政,下至黎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等等!”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吴用,正是花和尚鲁智深。
他摸着光头,满脸困惑与不耐,“军师,你说了这一大通,什么民啊,权啊,法啊,听着是挺新鲜。可俺是个粗人,就觉着,咱们兄弟提着脑袋打天下,论功行赏,大哥坐了江山,咱们辅佐,天经地义!搞什么议会、法院,弯弯绕绕,哪有军功爵位来得痛快直接?到时候一群酸儒在堂上吵吵,岂不误事?”
鲁智深的话代表了一部分纯粹武将的心声,不少人暗暗点头。
“鲁达兄弟性情率真,所言亦是老成谋国之见。” 接话的却是 林冲 ,他神色沉稳,开口道:“然,打天下或可凭勇力,治天下却需靠制度。林某在东京为官时,深感旧制臃肿,权贵恣意,法纪崩坏,方有后来诸多祸事。吴军师所言之三权分立,正是为了防范权力滥施,杜绝旧弊,此乃长治久安之策。林某以为,当行此制。”
林冲曾为八十万禁军教头,亲身经历并遭受过旧体制的迫害,他的支持更具说服力,也让一些持观望态度的将领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陈霄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缓缓起身。
他没有直接反驳鲁智深,而是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鲁达兄弟所言,是袍泽之情,是兄弟之义,我陈霄铭记于心!然,治国之道,需为天下公器,非为一己之私!”
他走到殿中,与吴用并肩而立:“我们起兵,非为一人之私欲,非为一姓之天下!乃是为终结这千年轮回的兴衰之苦,为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属于所有华夏儿女的新天!”
“军功,必赏!兄弟,永不负!但国之架构,必须立于最稳固的基石之上!这基石,不是某个人的威望,不是某群人的功劳,而是——制度!是法律!是赋予并保障每个人权利与义务的根本大法!”
陈霄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一种理想主义的光辉和开创者的坚定:“今日之议,非为限制谁,正是为了保障我们所有人,包括在座的每一位,以及天下亿兆生民,不再受无法无天之苦,不再遭强权欺凌之痛!”
他接过吴用手中的《华夏宪纲》试行稿,高高举起:“此乃我等心血所凝,亦是我等对天下人的承诺!我意已决,即刻颁布《华夏宪纲》试行版!自即日起,成立议政堂(立法)、大理寺(司法)、行政院(行政)!天下之事,依此宪纲而行!”
“吾等遵命!”见陈霄意志如此坚决,包括鲁智深在内,所有人皆躬身领命。鲁智深虽还有些挠头,但也嘟囔道:“哥哥既然说了,那必然是对的,俺听哥哥的!”
陈霄微微颔首,开始进行初步的权力分配:“吴用先生,深谋远虑,熟悉政务,议政堂之筹备,由你总揽,广纳各方贤才,尽快拟定议事细则。”
“吴用领命!”
“裴宣兄弟,铁面无私,精通律例,大理寺由你执掌,需尽快搭建架构,培训司法吏员,修订刑律。”
“裴宣必不负所托!”
“行政院,总揽一切行政事务,千头万绪,暂由我亲自直辖。下设军事、民政、财政、工曹、农曹等各部,具体人选,容后再议。”
他目光扫过在场将领,“林冲兄弟,沉稳干练,曾任禁军教头,熟悉军务,行政院下设之军事部,需你暂为执掌,整饬军备,厘定新制。”
林冲抱拳躬身:“林冲领命,定不负兄长所托!”
一番安排,井井有条,一个新政权的骨架被迅速搭建起来。
殿内众人,无论是支持的,还是略有疑虑的,都感受到一种不同于旧朝的新气象,既有期待,也有面对未知的谨慎。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之议即将结束,准备散去各自忙碌之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高声禀报:
“启禀委员长!卢俊义员外返回东京,于殿外紧急求见!”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殿口。
只见 卢俊义 风尘仆仆,大步踏入殿中,他甲胄未卸,面带征尘,神色凝重无比,甚至带着一丝未曾褪去的惊疑与疲惫。
他先是向陈霄及众人抱拳施礼,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陈霄身上,沉声道:
“委员长,诸位!卢某奉命追查传国玉玺,日夜兼程,方才返回!玉玺……幸不辱命,已然追回!” 他示意身后亲兵将一个用锦缎包裹的匣子呈上。
殿内众人闻言,刚松一口气,却见卢俊义话锋一转,声音愈发低沉严峻:
“然,此番追查,凶险异常,牵扯之事,恐远超我等先前预料!那窃玺之贼,其背后……并非寻常江湖势力或旧宋余孽!”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陈霄锐利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我等在金明池与之激战,其水性诡谲,悍不畏死,行动间颇有章法,更兼……使用诸多闻所未闻的异域器械与战法!卢某怀疑,其背后恐有……境外异族势力 在暗中窥伺,意图趁我新朝初立,搅动风云!”
此言一出,如同在初升的朝阳下,投下了一道来自远方的、充满恶意的阴影。
紫宸殿内刚刚因确立宪纲而稍显轻松的气氛,瞬间再次变得凝重无比。
所有人都意识到,内部的制度构建方才开始,外部的威胁却已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