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2015年的江城老城区上空。出租屋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映着陈凡专注的侧脸，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跨境电商平台规则和供应链报价单，被他用红笔标注得条理清晰。
“凡哥，物流那边我跟跨境专线的张经理聊好了，明天带样品过去核验，没问题就能签合作协议。”微信里传来李强的消息，还附了个咧嘴笑的表情包。陈凡指尖敲击键盘回复“好，注意安全”，刚放下手机，楼下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口哨声，伴随着鞋底碾过碎石路的拖沓声响。
他眉头微挑，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昏暗的路灯下，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围在单元门口抽烟，染着黄毛的领头者胳膊上纹着歪歪扭扭的龙形纹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所在的三楼窗户，正是白天他通过小区监控看到的、被赵峰偷偷塞钱的那伙人。
陈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早在三天前，他就从同学口中得知赵峰和苏媚从拘留所出来后，整日在街头游荡，还四处打听他的住处，便料到这两人狗急跳墙会来报复。他提前在出租屋门口和走廊装了隐蔽的高清监控，下午更是特意给辖区派出所打了电话，说明可能有人寻衅滋事，留下了备案。
“咚咚咚——”粗暴的砸门声突然响起，震得门板嗡嗡作响，夹杂着黄毛嚣张的叫喊：“陈凡！给老子滚出来！欠峰哥的钱该还了！”
陈凡没有立刻开门，而是拿起放在门边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又检查了一遍口袋里的手机，通话界面停留在110拨号页，只需轻轻一按就能接通。他故意放缓脚步，隔着门板沉声问：“我不认识什么峰哥，也没欠谁的钱，你们找错人了。”
“找错人？”门外传来一阵哄笑，黄毛用脚踹了踹门，“少他妈装蒜！赵峰是你大学同学吧？他说了，你小子坑了他的创业资金，占了他的女人，今天不把钱吐出来，打断你的腿！”
这话特意说得又响又急，显然是想引导陈凡争执，好留下“把柄”。陈凡心里门儿清，前世赵峰就是用这种颠倒黑白的伎俩，让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真的忘恩负义。但现在，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谎言当场破产。
“赵峰让你们来的？”陈凡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疑惑，“他自己不敢来，派你们这些小混混出头？再说了，是他当年想骗我的股权，被我戳穿后怀恨在心，现在又想栽赃嫁祸？”
“哪来那么多废话！”黄毛被问得一噎，显然没料到陈凡这么冷静，“开门！要么给钱，要么挨揍，你选一个！”
“我要是不选呢？”陈凡故意刺激道，“你们拿了赵峰多少钱？就这点胆子，也敢出来替人讨债？小心他最后把你们卖了顶罪。”
“找死！”门外的黄毛彻底被激怒，冲着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给我砸！把门撞开！”
“轰隆”一声巨响，老旧的木门被硬生生撞得脱了合页，木屑飞溅。五个混混一拥而入，手里还拿着钢管和木棍，为首的黄毛挥着钢管就朝陈凡砸过来，嘴里骂道：“敢嘴硬！今天让你知道厉害！”
陈凡早有准备，侧身避开钢管的同时，猛地抬脚踹在黄毛的膝盖上。黄毛“哎哟”一声跪倒在地，钢管“哐当”掉在地上。其他混混见状，立刻围了上来，木棍和拳头朝着陈凡招呼过去。
陈凡没有硬拼，而是借着房间里的桌椅躲闪腾挪。他知道这些混混只是求财加报复，没真想闹出人命，只要拖延时间，警察很快就到。他一边躲闪，一边故意引导着混混们往监控能拍到的区域移动，嘴里还大声喊道：“你们是赵峰和苏媚雇佣来的！他们让你们来抢钱、报复我！你们的所作所为都被拍下来了！”
“拍下来又怎么样？”一个瘦高个混混狞笑着，一木棍砸在桌子上，玻璃杯子摔得粉碎，“今天打断你的腿，把你电脑里的钱转走，看谁能证明是我们干的！”
“我能证明。”陈凡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冷冽地扫过几人，“不仅有监控，还有录音，刚才你们亲口承认是赵峰指使的，每一个字都录下来了。”
混混们顿时愣了一下，黄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凶狠取代：“少吓唬人！兄弟们，别跟他废话，先搞定他！”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警察的喊话声：“里面的人不许动！警察！”
五个混混脸色骤变，黄毛骂了一句“晦气”，转身就想往窗外跑——这是老城区的三楼，窗外有个狭窄的防盗网，根本不可能逃走。他刚爬到窗边，就被冲进来的警察一把拽了下来，反手按在地上。
其他混混见状，有的想反抗，有的想躲，却被训练有素的警察一一制服。钢管、木棍被收缴，几人被反手戴上手铐，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角。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强行闯入我家，还试图伤人抢劫。”陈凡走上前，指了指地上的混混，又拿出手机和录音笔，“这是监控录像和录音，能证明他们是受人指使，幕后主使是赵峰和苏媚。”
领头的张警官接过设备，大致看了一眼监控画面，又听了一段录音，脸色沉了下来，对身边的警员说：“立刻联系同事，去抓捕赵峰和苏媚。”
警员应声而去，张警官转头对陈凡说：“你跟我们回派出所做个笔录，详细说明情况。”
陈凡点点头，目光扫过蹲在地上的黄毛，黄毛抬头瞪着他，眼神里满是怨毒：“陈凡，你给老子等着！峰哥不会放过你的！”
陈凡嗤笑一声，没理会他的威胁。就在他跟着警察准备出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以为搞定赵峰就结束了？挡了别人的路，迟早要付出代价。”
陈凡脚步一顿，指尖攥紧了手机。这条短信来得蹊跷，难道赵峰背后还有人？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更浓了，老城区的巷弄像迷宫一样交错，不知道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警察走出了出租屋。楼道里，邻居们探着头议论纷纷，而远处的黑暗中，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车窗玻璃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坐的是谁。
陈凡知道，这场与赵峰、苏媚的纠葛或许即将落幕，但新的危险，似乎已经在暗中悄然逼近。他掏出手机，给李强发了条消息：“注意安全，可能有人在盯着我们。” 发送成功后，他收起手机，快步跟上警察的脚步，身影消失在夜色笼罩的楼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