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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十一月刚过,北疆就下了第一场雪。不大,细碎的雪花飘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干休所的院子薄薄地白了一层。

顾长风就是在那场雪后感冒的。起初只是咳嗽,低烧,柳映雪让他去医院看看,他说不用,老毛病,喝点姜汤就好。

但这次不一样。咳嗽越来越重,夜里常常喘不上气。柳映雪夜里不敢深睡,总要起来看他几次。有天半夜,她听见顾长风在咳嗽,声音闷得像从胸腔深处掏出来。

“长风?”她打开台灯。

顾长风摆摆手,想说什么,但被咳嗽打断。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靠在床头喘气。灯光下,他的脸苍白得吓人。

“明天必须去医院。”柳映雪语气坚决。

第二天,顾长风没再反对。去医院的路上,他一直看着车窗外。雪后的北疆,天地一色白,只有松柏还绿着,在雪中格外醒目。

检查结果出来时,柳映雪一个人在医生办公室。老医生是顾长风的老战友,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嫂子,老顾这肺……不行了。”他说得很直接,“年轻时候打仗落下的毛病,这些年一直撑着。现在年纪大了,各个器官都衰竭。”

柳映雪的手攥紧了衣角:“还能……多久?”

“不好说。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老医生看着她,“住院吧,至少能舒服些。”

顾长风住进了干部病房。单间,朝南,窗户很大。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医院的松树,还有远处的山。

孩子们都知道了。老大顾卫国从基他赶回来,老二卫民请了长假,老三卫军也从研究所赶了回来,老四、老五扔下工作,老六扔下了生意,至于念念于,则几乎天天来,带着煲好的汤。

顾长风很平静。他坐在病床上,看着孩子们忙前忙后,有时候还笑:“你们别这么紧张,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但身体一天天弱下去。起初还能下床走走,后来只能在床边坐坐,再后来,大部分时间都躺着。说话也越来越少,更多时候是闭着眼睛,听着,或者睡着。

柳映雪每天都在病房。早晨来,晚上走,像上班一样准时。她给顾长风擦脸,喂饭,读报纸。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是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

十二月初,顾长风精神好了些。那天阳光很好,照进病房,暖洋洋的。他说想坐起来看看外面。

柳映雪扶他坐起,在他背后垫了好几个枕头。顾长风看着窗外,看了很久。

“映雪。”他忽然说。

“嗯?”

“咱们结婚多少年了?”

“五十八年了。”柳映雪说,“1950年秋天结的婚。”

“五十八年……”顾长风重复着,“真快。”

他转过头,看着柳映雪。阳光照在他脸上,那些皱纹在光里显得很深,但眼神很亮。

“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娶了你。”

柳映雪的眼睛一下子湿了。她别过脸,擦了擦,又转回来:“瞎说什么。”

“不是瞎说。”顾长风很认真,“要是没娶你,我这辈子就白活了。”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就是……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说什么呢。”柳映雪握紧他的手,“跟你,我吃再多苦也愿意。”

顾长风笑了,笑容很淡,但很真实。他重新看向窗外:“你看那棵松树,跟咱们院子里那棵像不像?”

柳映雪看出去。窗外的松树顶着雪,青翠挺拔。

“像。”她说,“等你好些,咱们就回家。院子里那棵,该修枝了。”

“嗯。”顾长风应着,声音很轻,“回家。”

那天晚上,顾长风的情况急转直下。呼吸变得困难,医生上了氧气。柳映雪守在床边,一夜没合眼。

后半夜,顾长风忽然清醒了。他摘掉氧气面罩,看着柳映雪。

“孩子们……”他声音微弱。

柳映雪明白他的意思,打电话把孩子们都叫来了。深夜的病房,七个孩子都到了,还有几个孙辈。挤了一屋子人,但很安静。

顾长风一个个看过去。看老大卫国,那个从小最像他的儿子,如今也两鬓斑白。看老二卫民,戴眼镜的书生,写得一手好字。看老三卫军,脾气最爆,但心最软。看念念,唯一的女儿,最贴心。看四胞胎里的另外三个……

他看得很慢,很仔细,像要把每个人都刻在脑子里。

最后,他看向柳映雪,伸出手。柳映雪握住他的手,那手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映雪……”他唤。

“我在。”柳映雪俯下身。

顾长风张了张嘴,声音几乎听不见。柳映雪把耳朵凑近。

“……好好的。”他说。

就三个字。说完,他的手松了松,眼睛慢慢闭上。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缓,最后,停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单调的长音。医生进来,检查,然后摇摇头。

柳映雪没有哭。她只是坐在那里,握着顾长风已经冰凉的手,握了很久。直到念念过来,轻声说:“妈,让爸安息吧。”

她才松开手,给顾长风整理好衣领,捋了捋头发。他的头发全白了,但还整齐。面容很安详,像睡着了。

葬礼在三天后。来了很多人——顾长风的战友、老同事、老部下。花圈摆满了灵堂,挽联上写着各种赞誉: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优秀的军事干部,受人尊敬的长者……

柳映雪看着那些花圈,看着那些字,忽然觉得陌生。那好像不是她认识的顾长风。她认识的顾长风,是会给她剥橘子的人,是会陪她爬泰山的人,是会半夜给她盖被子的人。

追悼会上,老大卫国代表家属讲话。他穿着军装,声音哽咽:“我父亲这一生,对党忠诚,对工作负责,对家庭尽责……他常教导我们,做人要正直,做事要认真……”

柳映雪坐在第一排,听着。那些话都对,但都不是她想听的。她想听的是,顾长风最后对她说的那句“好好的”。

火化后,骨灰暂时存放在殡仪馆。按照顾长风的遗愿,要和母亲、大姨一起,送回南方安葬。但柳映雪说,等春天吧,等路好走了。

回到家,院子里空荡荡的。梨树光秃秃的,雪积在枝桠上。柳映雪站在院子里,看了很久。

念念陪她进屋:“妈,您今晚别一个人住,我陪您。”

“不用。”柳映雪说,“我习惯了。”

她确实习惯了。习惯了这屋子,习惯了这院子,习惯了顾长风不在身边——最后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医院。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永远不在了。

夜里,柳映雪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空着,枕头空着,整个屋子都空着。她睁着眼,看着黑暗。

想起很多事。想起1950.年结婚那天,顾长风穿着军装,胸前一朵大红花。想起念念出生时,顾长风抱着孩子,手都在抖。想起三年困难时期,顾长风省下口粮给她和孩子们。想起特殊年代,顾长风冒着被审查的危险,悄悄庇护着老领导他们。她则每天提心吊胆,暗暗担心。想起退休后,两人一起散步,一起买菜,一起看电视……

五十八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她终于哭了。不是嚎啕大哭,是静静的流泪。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流进鬓角,流进枕头。没有声音,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哭累了,睡着了。梦里,顾长风还在。他在院子里浇花,回头对她笑:“映雪,你看这月季开得多好。”

醒来时,天还没亮。枕头湿了一大片。

日子还得过。柳映雪每天早晨起来,先给顾长风的照片上炷香——那是他七十岁时的照片,穿着中山装,笑容温和。然后做早饭,一个人吃。然后收拾屋子,浇花,看书。

孩子们轮流来陪她。老大来,陪她下棋——顾长风在时,常和老大下棋。老二来,给她念诗——顾长风爱听卫民念诗。老三来,带她去散步——顾长风最后那段时间,老三常推轮椅带他散步。

念念来得最勤,几乎天天来。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坐在母亲身边,织毛衣,或者看报纸。

“妈,您要是闷,就搬去跟我住。”念念说。

“不去。”柳映雪摇头,“这里挺好。你爸的东西都在这里。”

确实,顾长风的东西都在。他的衣服还在衣柜里,他的书还在书架上,他的茶杯还在茶几上——柳映雪每天还给他倒杯茶,放在照片前。

有时候,她会对着照片说话:“长风,今天念念来了,带了您爱吃的绿豆糕。”“长风,院子里的月季该施肥了。”“长风,老三的儿子考上大学了,学计算机……”

好像他还在,只是出了趟远门。

春天来了,雪化了,梨树冒出嫩芽。柳映雪决定送顾长风回南方。

还是老三卫国陪她去。骨灰盒用红布包着,柳映雪一路抱在怀里。火车上,她很少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又到了那个浙北小镇,又上了那座山。顾王氏和顾陈氏的坟边,新挖了一个穴。三个骨灰盒并排放下——两位母亲,一个儿子。

柳映雪站在坟前,看着墓碑上新刻的名字:顾长风。生卒年月:1925-2008。下面一行小字:夫爱妻柳映雪立。

山风吹过,松涛阵阵。柳映雪站了很久,然后蹲下身,从包里拿出三样东西:一枚军功章,是顾长风最早得的那枚;一块北疆的石头,是他们在戈壁滩上捡的;还有一张照片,是他们金婚时的合影。

她把这三样东西埋在坟边:“长风,你在这儿陪着妈和大姨。这些,陪着你。”

下山时,卫国搀着她。走到半路,柳映雪回头看了一眼。三个坟并排立着,在青山绿树间,很安静,很和谐。

“妈,爸在这儿,应该会高兴。”建国轻声说。

“嗯。”柳映雪点头,“他常念叨,想回南方看看。现在,回来了。”

回北疆的火车上,柳映雪一直看着窗外。田野,村庄,河流,山峦……这些她和顾长风一起看过的风景,现在只剩她一个人看了。

但她不觉得孤单。因为顾长风在她心里,在记忆里,在她这一生的每一个角落里。

回到家,梨树开花了。一树雪白,风吹过时,花瓣纷纷扬扬。柳映雪站在树下,仰头看。

“长风,”她轻声说,“花又开了。”

风吹过,花瓣落在她肩上,头发上。像他的手,轻轻拂过。

她忽然明白了顾长风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好好的”,不是嘱咐,是承诺。是告诉她,他会好好的,在另一个世界。也是希望她,在这个世界,好好的。

她会好好的。一个人,但带着两个人的记忆,两个人的爱,继续生活。

就像这棵梨树,年年花开,年年结果。根在土里,爱在心里,生命在时光里,延续着,生长着。

长风已逝,但长风永远在——在春天的花开里,在秋天的果香里,在她每一次呼吸里,在她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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