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赵挽玉挂断电话，看向神情严肃的凤曦：“对不起，凤曦大人，我还是没打通。”
凤曦站在狭窄的20平米小屋里，没有说话。
地上的四具S级别怪物尸体被码得整齐，底下还铺了垫子，避免弄脏地面。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她是专门挑了一个可以拜访人的时间，特意过来给宋尘薇送S级尸体的。
结果到了这里被告知，宋尘薇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就已经乘坐出安全区的车子离开了。
洛裴裴环顾四周，面露不忍：“这地方太破了，味道也不好闻，E级人怎么能过这样的日子啊？”
她不平地看向凤曦：“不是说我们外出打猎的资源都用来建设城邦了吗？这难道就是建设过的结果？”
30号城维安总司的副司长连忙道：“资源有限呀，这E级人太多，他们就像是一堆深不见底的黑洞，只能先从饮食方面改。”
洛城不赞同这句话，板着脸道：“副司长，规章制度说了，E级人负责维护的我们城邦运作的基底，农业，畜牧业，都是他们来负责，怎么能称作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你这样说很不尊重人。”
副司长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猎杀者，你这就是过度解读了！我只是形容E级人的生活困难啊！”
洛裴裴不满地掐腰指责：“困难你怎么不给修路啊？这里道路好多坑洼，内城区都没有坑洼的，你们真的有改善城邦外部的环境吗？”
副司长像是被踩到尾巴，骤然拔高语调：“当然是真的啊！不信你问这个E级，现在是不是能吃到鸡肉和鸭肉了？”
副局长严肃地看向赵挽玉。
赵挽玉冷着脸：“副局长说得对。”
洛裴裴觉得哪里有问题，噘嘴看向哥哥洛城。
洛城不喜欢这里：“我去申请让宋尘薇住在我们家里吧，刚好我们家有三间卧室。”
A级猎杀者是有资格携带一名E级到内城区的，办个签证就可以。
洛裴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哥，你去申请，这地方太破了，让宋尘薇住咱家！”
洛城拿出手机走出去，填写申请表。
顾星澜在宋尘薇的房间里转一圈。
他进入E区之后，发现这里面的空气老有一股腐臭味。
反倒是宋尘薇的房间，有淡淡的书香气。
这是唯一一个气味好闻的地方。
他走到摇摇欲坠的书架旁边，拿起一本被翻得破烂的二手城邦法律书籍：“宋尘薇要考d级？”
赵挽玉回答：“她妹妹考的，也已经考上了，在30号维安总司工作。”
顾星澜放下书本，走到窗边，看窗户上沾满灰尘，就没有靠上去，只是探头往窗外望。
E级人在楼下来来往往，守在楼下的维安小队正在对路过的E级人笑脸相迎。
“小朋友，跑的慢一点，别摔了！”
小朋友们震惊地看他们一眼，跑得更快了。
路过的大爷手拎着一堆拾荒物品，从他们身前路过。
小队成员马上走过去：“大爷，我来帮您！”
E级大爷躲了躲，没躲开，慌张道：“这是我捡的破烂，你别扔！别扔！”
队员微笑：“大爷你真是的，我只是帮你呀，谁说要扔了。”
大爷趔趄地跟在后面跑：“你们平常都不帮——”
两个维安小队的男成员蜂拥而上，将大爷夹在中间，搀扶他的胳膊：“您慢点，别摔了~”
大爷不知所措，茫然地看向他俩。
两个男人脸上堆着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语。
“不许多话，不然弄死你全家。”
大爷倒吸一口冷气，瞬间脚底发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硬生生被两个男人拖着，消失在顾星澜的视线里。
顾星澜：“之前宋尘薇举报说维安小队虐待E级，我瞧着不像她说的那回事啊？”
凤曦昨天那派出去调查维安小队的手下已经跟他们汇报过了。
那个手下拿出了很有力的证据，全都是维安小队帮助E级人的照片和录像。
——「维安小队尽职尽责，完全没有任何欺凌E级人的事情发生，宋尘薇完全就是污蔑。」
当时他跟凤曦在一起做战后总结，看了看视频后，问道：「怎么都是手机录制的？没有监控视角？」
「很抱歉，E级区的监控坏了。」
「这么大的区域全都坏了？就没有一个能用的？」
「因为E级人太穷，他们总喜欢拆监控偷零件，维安小队的换了好几次，都被E级人的破坏了，维修经费都没了，维安小队自己都掏腰包维修好几次，他们工作真挺难的。」
顾星澜从回忆中醒过神，问赵挽玉：“真的存在维安小队霸凌E级人的事情吗？”
赵挽玉没说话，攥紧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里面藏有她昨天收集到的维安小队欺凌E级人的证据。
维安小队欺负人的时候会先搜刮手机。
但是人总有纰漏，总有人抱着一丝可以惩罚他们的希望，在背后偷偷录像。
副司长拍拍赵挽玉的肩膀：“孩子，你不要怕，有什么话就说，如果我的手下有任何对你们不周到的地方，你跟我说！”
赵挽玉看向自己家。
门帘被挂在门框上，她家发生了什么，一览无余。
赵妈妈拘谨地坐在椅子上，身边围满热情的维安小队。
女队员亲昵地问：“阿姨，您昨天晚上吃的是鸡肉还是鸭肉啊？”
赵妈妈干笑：“鸭肉，很好吃的。”
“哇，真羡慕，我到家都凌晨十二点了，只能吃冷冰冰的夜宵。”
赵妈妈没文化，笨嘴笨舌地说：“你们辛苦，你们这些人，每天都要照顾我们，很辛苦。”
赵妈妈浑身都是冷汗，咬着牙，看向维安小队成员故意露给她看的手机屏幕。
「如果不想让你女儿死的话，就小心说话。」
赵妈妈悄无声息地红了眼，怕被赵挽玉看出来，连忙低头隐藏。
赵挽玉看到有个小队成员拿手机的方式不对劲，屏幕正对着她妈妈。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手机的背面，显然屏幕上写了警告。
赵挽玉挺想笑的。
这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此大张旗鼓的降临E区，如同皇帝穿着龙袍微服私访，走到哪都是一片歌舞升平。
她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就是戳破眼前这假面的一把刀，只有一次出鞘的机会。
如果力量不足，就握不住刀，而握不住这把刀的她，杀不死敌人，就会被这把刀反杀。
她死过一次，知道生命的可贵，也知道这群人的残忍。
不仅仅她会死，妈妈也会。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隐忍。
赵挽玉垂下眼，冷静道：“宋尘薇磕到了脑袋后总是说胡话，大人您别信。”
顾星澜皱起剑眉：“所以是误会？”
“是的。”
赵挽玉面无表情：“而且我跟宋尘薇关系不好，之前我跟她在一起，是她给我绩点，现在她穷光蛋一个，我就不跟她做朋友了，以后她的事情，您也不用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妈妈很意外地看向赵挽玉一眼。
赵挽玉淡漠道：“大人要是没有事，我就回家了。”
顾星澜挺意外。
他真没想到这个文文静静的女孩是个市侩的人。
他问：“那你知道宋尘薇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知道。”
顾星澜：“好，那你走吧。”
赵挽玉回到自己家，紧握住妈妈冰冷的手。
举着手机的维安小队肆无忌惮地将手机界面给她扫了一眼。
赵挽玉看到那句威胁的话，双瞳骤缩，身体如坠冰窟，又像是猝然在她身体里点燃一把火，将她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了。
她只得隐忍，将妈妈的手握得更紧。
母女俩双手相握，骨节都泛白，用尽全力，互相依靠，互相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