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再犹豫,迅速闪入旁边一条更狭窄、灯光更为昏暗的走廊。
他们在迷宫般的船舱内潜行,越是往上层和某些特定区域靠近,空气中的甜腻香气与血腥味交织得越发浓烈。
在寻找核心区域途中,他们经过一扇厚重的橡木大门,此时门正虚掩着,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闲聊声。
顾兰倾示意慕青噤声,两人悄无声息地贴近门缝。
“今晚又有新货了,听说有几个特别烈的……”
“唉,可惜了那对姐弟,长得是真水灵,昨儿个就没挺过去……”
“小声点!不想活了?贵客们玩得尽兴就好,我们只管做事!”
“听说今晚压轴的是个‘海祭’,要把那不肯屈服的渔家女绑在船头破浪……”
顾兰倾与慕青对视一眼,顾兰倾微微点头,慕青会意。
下一刻,慕青猛地推门而入,顾兰倾紧随其后,反手将门轻轻关上。
屋内是几个正在整理物品的侍从,他们面前堆放着一些极其暴露、近乎透明的薄纱衣物,以及各式各样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工具”。
看到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几名侍从惊愕地张嘴,可还未来得及发出呼喊——
慕青袖中匕首寒光连闪,动作精准而狠辣,直取要害。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三名侍从便捂着喉咙或心口,软软地倒了下去,连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未能发出。
只剩最后一名离得稍远的年轻侍从,他吓得面无人色,手中的衣物掉落在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慕青一步踏前,染血的匕首抵在他的喉间:“说!这船上的客人主要在哪些楼层?主事的人又在哪一层?”
那侍从牙齿打颤,涕泪横流:“饶…饶命…女侠饶命…贵客…贵客们大多在…在上面三层…最高的几层…主事那边…我…我就是个打下手的…真的不知道啊…”
“说!”慕青匕首微微用力,一丝血线渗出。
侍从吓得几乎晕厥,带着哭腔道:“主…主事的大人…行踪不定…小人…小人这种低贱的下人哪里能知道…可能…可能也在上面…最上面那一层守卫最严…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没做过…我就是混口饭吃…”
慕青看着他眼中的恐惧,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更深的厌恶。
她冷冷道:“你或许没有亲手作恶,但并非不是帮凶。”
话音间,匕首已毫不犹豫地划过。
侍从瞪大了双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最终瘫倒在地,没了声息。
慕青面无表情地收回匕首,在他的衣服上擦净血迹。
顾兰倾始终守在门边,警惕着外面的动静,对慕青的处置没有任何异议。
在这种地方,任何一丝不必要的仁慈,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两人不再停留,沿着更加奢华、铺着深色绒毯的楼梯与通道,谨慎地向着灯火最为辉煌的上层区域潜行。
越往上,巡逻的黑衣守卫出现的频率越高,他们的神情也越发警惕。
空气中那股甜腻与血腥混合的诡异气味几乎凝成实质,隐约还能听到更高处传来的、被厚重墙壁阻隔后依然扭曲的喧哗与音乐声。
终于,在绕过一处陈列着诡异雕塑的拐角后,他们发现了一条相对独立、尽头只有一扇厚重黑檀木门的走廊,门前屹立着两名黑衣守卫。
左首一人,身形不算格外魁梧,但站姿稳如山岳,周身气息凝练,显然内功已臻不俗之境。
右首那位,肤色古铜,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内力修为极为深厚。
二人俱是黑衣劲装,气势沉浑。
这绝非常规护卫,一定是精挑细选用以镇守要地的顶尖高手。
这里,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核心区域。
慕青屏息凝神,仔细观察了片刻,心头不由一沉。
她压低声音道:“麻烦了。这两人内力深厚,我恐怕……无法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同时解决掉他们。”
强攻必然暴露,潜行绕过几无可能,一时间竟陷入了僵局。
顾兰倾沉默着,目光掠过那两名守卫,又落回慕青的脸上。
“我来解决他们。”
慕青惊讶地看向他。
“但,待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希望……不要用另类的眼光看我。”
这话没头没尾,让慕青更加疑惑,但情况紧急,不容她细想,她只能郑重地点了点头:“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你都是顾兰倾。”
得到她的承诺,他深吸一口气,下一刻,慕青只觉眼前一花,顾兰倾的身影以一种远超她认知的的速度接近了那两名守卫!
那两名守卫果然非同凡响,在顾兰倾动身的瞬间便已察觉!
两人几乎拔出剑 ,一左一右,剑风凌厉刚猛!
然而,顾兰倾的身法却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如同一条无声无息的影子,贴向了左首那名守卫。
他右手并指如剑,直取对方喉结,逼得对方不得不回防格挡;
接着左手的三根手指不知何时已扣住了数枚乌黑短针,悄无声息地弹向右侧守卫的双眼与眉心!
同时,他脚下步伐一错,似乎早已预判到左首守卫的闪避路线,脚尖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无比地踢向对方膝盖侧方关节!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右首守卫只觉得眼前乌光一闪,骇然欲退已是来不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那乌黑短针已没入穴道。
他身躯猛地一僵,眼中神采瞬间黯淡,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左首守卫刚挡开顾兰倾的指剑,膝盖处便传来钻心剧痛和清晰的骨裂声,他身形一个趔趄。
而顾兰倾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顺势欺近,手肘如毒龙出洞,重重击在他的心口要害!
“呃……” 一声压抑的痛楚闷哼,左首守卫瞪大了眼睛,鲜血从嘴角溢出,带着无尽的惊恐与茫然,缓缓软倒在地,气息全无。
从顾兰倾暴起发难,到两名内力深厚的守卫毙命当场,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走廊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顾兰倾缓缓站直身体,小心翼翼地看回头向慕青。
慕青此时已完全呆愣在原地,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顾丞相,刚刚就在她的面前用她完全没跟上的速度杀掉了两个人……
此刻,见她惊愕失语的模样,顾兰倾只觉得喉咙发紧。
他又想起几年前无意间听到慕青与友人谈笑间的话:““那些个只懂暗器偷袭、专攻下三路、招式阴险见不得光的人,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终究落了下乘,叫人瞧不起!”
她……果然是厌恶的吧?
但顾兰倾不知道的是,慕青说出的那句,不过是比武时输给了别家,待别人问起后逞能的话罢了。
于是,他又看到慕青的眼睛如星光沁染,看着自己有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我去你的!顾兰倾,藏得够深啊!回去之后咱俩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