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冲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后，我老老实实地坐回到五条悟旁边，拿起平板在上面写下今晚在任务中遇到的各种困境，写完之后我又将平板还给五条悟。
我写了足足两页，五条悟花几分钟看完，然后用触控笔圈起其中几处。
“看来小朋友确实遇到了不少麻烦，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他指着第一个画圈的地方：
“看这里，这是个需要普通人配合的任务，面对这种情境，武力威胁是最下乘的选择，容易引起普通人的恐慌和后续麻烦，你需要的是话术和共情……”
我全程听得专注，听得久了，忽然反应过来，这其实是五条悟另一种形式的教导，重点并不是简单的答疑解惑，而是他在用自己的阅历去弥补我几乎一片空白的与人世打交道的经验。
而这些是我在课堂上绝对学不到的。
这个你问我答环节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五条悟耐心极佳，对我提出的每一个问题都给予了细致易懂的解答，有时还会穿插一些他经历过的案例，整个教学过程丝毫不显枯燥。
凌晨四点一过，辅导结束，我困得眼皮直打架，和五条悟互道了晚安，便一头栽进床铺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醒来时，屋子里一片安静。
我揉了下眼睛，一看时间，顿时炸了。
昨天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要替五条悟解决所有任务的，结果第二天睡得跟死猪一样，这个点去做任务肯定来不及了，我懊恼得恨不得扇自己。
垂头丧气地爬下床走到桌边，我发现上面贴了一张显眼的小纸条。
揭下纸条，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致勤奋的小朋友：昨晚辛苦了，好好睡一觉吧，白天的任务就交给我，不要勉强自己替老师做完所有任务，该休息就好好休息，只有睡饱觉才有精力祓除更多咒灵嘛！
pS：早餐在冰箱，记得热一热再吃～」
纸条的右下角，还画着一个羽毛球发型比耶的线条小人。
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纸条上的话语，不自觉舒了口气，神经松弛下来。
五条悟说得对，即便我想揽下他所有重担，现实条件也不允许。
至少在睡眠这块，我没办法做到像他那样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慢慢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能心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成长起来，才能真正地帮到他。
接下来几天，我直接翘掉上午的课，用来补觉，下午再上两节理论课，到了晚上就专心处理五条悟白天留给我的任务，回到公寓再接受五条悟你问我答式的特别指导。
经过开头的手忙脚乱，后面几天我也渐渐适应过来了。
我发现，只要合理安排好每个任务的时间，充分利用辅助监督的资源，任务效率就能大大提高。
而且，在与任务中形形色色的普通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我也渐渐学会了某些人类社会的常识。
这天晚上回到公寓，我没有像前几天一样立即接受五条悟的问答环节。
而是先跑进厨房，烧开一壶热水，将从一家养生店里买回来的一把艾叶、生姜片、干玫瑰按照一定比例调配好再添进去，用小木勺搅拌几下，放一会儿，最后将这盆散发着艾草清香的热水端到五条悟面前。
“嗯？这是做什么？”
五条悟的注意力从电视上移开，好奇地看着脚边的热水盆。
“泡脚。”
我蹲到他脚边，仰头问他：“悟酱，能不能把你的脚给我？”
五条悟没有动，只是略略挑眉：“你要给我泡脚？”
我点头，回想着今天出任务时在那间养生店里学到的知识：
“在泡脚水里加入艾叶能够促进血液循环，温通经络，加入生姜可以驱散寒邪，缓解肌肉酸痛，而加入玫瑰干花可以舒缓心情，帮助入眠。”
五条悟听着我说了一通，扑哧笑出声，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觉得我到了需要养生的年纪了？”
我摇头，认真解释：“这些功效对身体有益，无论哪个年纪的人都能受用的，而且我觉得尤其适合你。”
见五条悟没有反对的意思，我小心翼翼地将他的两只脚从居家拖鞋里托出来，捧进掌心搓了搓，他的脚心偏凉，趾甲光滑泛着淡淡的粉，皮肤又白得近乎透明，就像捧了两尊白玉。
我把他的两只脚掌浸入热水中，让水面没过他的脚踝，脑中回忆着养生店老板的手法，仔细给他揉搓脚趾和按压足部的穴位。
先从涌泉穴开始，据说这里关联着肾脏，接着轻轻揉捏太冲穴，疏解压力，然后按摩足三里，可以缓解疲劳……
“唔……”五条悟的脚趾忽地蜷缩了一下。
我停住动作，抬头问他：“怎么了，是水温不合适，还是我按得太用力了？”
“不，只是不太习惯被你这样按着脚……”
五条悟左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脸，歪头看着我。
我重新低头，适当地放轻手上的力道：
“我的手法还不太熟练，可能让你不舒服了，等我明天再去那家店偷师，熟手之后你就不会觉得不舒服了。”
“以后你还打算继续给我泡脚？”
我郑重点头：“当然，这种事得长期坚持才有显着效果的。”
揉捏了将近二十分钟，期间我不时加入一些备好的热水保持温度，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我将他的双脚从水中托起，用备在一旁的干毛巾擦干，然后拆开手提包里一支新的护脚霜，仔仔细细地给他的两只脚涂上一层。
“悟酱，你的脚总是很凉，这说明你末梢的血液循环不太好，平时要注意脚部保暖，睡前可以穿袜子，少吃生冷食物……”
五条悟再次笑出声，这次的笑声比刚才更大了一些：“这又是你从养生店里学到的？”
“是，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记下来了。”
涂完了脚，我洗干净手，转身从手提包取出一支护手霜，给他的双手也仔细涂抹。
五条悟没有拒绝，默默地任由我在他身边跑来跑去地忙活。
等所有步骤都忙完，我端起洗脚盆准备去倒掉水，五条悟突然说：
“我还以为你会舔我的脚。”
我顿住脚步，转过头，有些迷惑地看他。
五条悟唇角勾起一个轻快的弧度：“你不是一直喜欢舔我的脚吗，我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要求我给你舔呢。”
我低头思索片刻，放下洗脚盆，重新蹲回他身边。
“从前我确实喜欢舔脚，因为舔悟酱的脚会让我觉得快乐，但其实这种行为对悟酱来说是困扰吧，你一次次地推开我，告诉我那样不对，我却没当一回事，以前我只是一味地想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没有真正考虑过悟酱的感受。”
“而且……”
我挠挠脸，不由自主想到一些事情。
“你的脚经常都是凉凉的，以前我只会觉得悟酱的脚搁在自己身上很舒服，因为我的体温很高，但其实正常人的脚不应该这么凉，这说明你的身体可能需要好好调理和照顾，所以，与其费尽心思去舔脚，不如去好好学习怎么给你泡脚、按摩，然后照顾你，我希望悟酱是健康和温暖的。”
五条悟不说话了，半晌，他看着我说：
“感觉小朋友似乎成熟了一点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