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褪去，柘城通往商丘的公路上，晨雾如轻纱般弥漫，将路面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一辆黑色轿车如同鬼魅般穿行在雾霭里，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留下两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驾驶座上，佐道人紧握着方向盘，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满脸的沮丧与不甘。
他一身青色道袍换成了更为干练的黑色劲装，只是鬓角的乱发和眼底的红血丝，依旧暴露了他昨夜的仓惶与疲惫。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雾气打在玻璃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模糊了视线，正如他此刻混乱的心情。
昨晚血煞冲棺的恐怖景象还历历在目，孙奎武化作枯骨的模样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里，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和阴煞之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他本以为借助血煞鬼婆僵和阴煞鬼翁僵的力量，再加上三人联手，便能直接拿下梁红，却没想到最终落得个功败垂成、损兵折将的下场。
“晦气！真是晦气透顶！”
佐道人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轿车在路面上微微晃动，副驾上的纸人李连忙扶住扶手，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纸人李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乌木拐杖斜靠在腿边，杖头的小鬼头雕像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淡淡的幽光。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事已至此，懊悔无用，当务之急是向蔡老板复命，商议后续对策。”
佐道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
他知道纸人李说得有理，如今他们二人仓皇逃离柘城，便是要尽快赶回蔡氏山庄，向蔡鸿业复命。
他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部黑色智能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他布满阴霾的脸。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那个标注着“蔡老板”的号码，佐道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滋滋声，随后便是一道阴冷刺骨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事情昨晚办的怎么样？”
蔡鸿业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佐道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听到这话，佐道人的头垂得更低了，语气中充满了沮丧：“蔡老板，又搞砸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蔡鸿业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由得一阵发紧。
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失败了，之前几次针对梁红的行动，都因为各种意外而功亏一篑，如今又折损了孙奎武，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蔡鸿业的怒火。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蔡鸿业冰冷的追问：“孙奎武呢？”
提到孙奎武，佐道人的声音更加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他受血煞冲棺的反噬，已经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副驾的纸人李，纸人李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他的说法。
昨晚孙奎武惨死的景象再次浮现，佐道人只觉得头皮发麻，那诡异的死状实在太过骇人，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死了？”
蔡鸿业的声音依旧平静，但佐道人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怒意，“废物！三个大活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折损了人手！”
佐道人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默默承受着蔡鸿业的训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压抑，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在持续作响。
就在这时，副驾上的纸人李缓缓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老板，我们在回蔡氏山庄的路上。”
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一丝沉稳，“此次行动失利，确有意外因素，那梁红的实力远超我们预估，再加上血煞冲棺异变突生，才酿成这般后果。”
纸人李的话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听筒里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
过了片刻，蔡鸿业的声音再次传来：“好，速回蔡氏山庄。”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另外，这两天小岛国的九菊一派就要到了。”
九菊一派…
佐道人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差不多，应该也就是这两天了，我已经跟她们联系好几天了。
那是小岛国最为神秘的术法流派之一，擅长阴阳术、咒术和傀儡术，行事狠辣，实力强悍，只要他们出手！没得说。
“不错。”
蔡鸿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九菊一派的几位大师实力深不可测，只要她们一到，除掉柘城开医馆的那个梁红，根本没有问题。”
“太好了！”
佐道人脸上的沮丧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阴笑，“有九菊一派相助，梁红那小子必死无疑！”
想到梁红之前多次破坏他们的计划，还让他狼狈逃窜，佐道人的心中便充满了恨意。
如今有了九菊一派这张王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梁红惨死的景象，心中的快意难以言表。
“梁红，你等着吧！”
佐道人握着方向盘，眼神变得阴狠无比，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九菊一派到了，就是你的死期！
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尝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为孙奎武报仇，也洗刷我之前所受的屈辱！”
副驾上的纸人李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虽然也希望除掉梁红，但对于九菊一派，他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
那些小岛国的术法大师，向来只重利益，手段又极为残忍，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梁红的实力越来越强，若不尽快将其除掉，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或许，借助九菊一派的力量，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黑色轿车在晨雾中加速前行，朝着蔡氏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内，佐道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九菊一派，以及梁红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
而纸人李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只是那双紧闭的眼睛里，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公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倒退，晨雾渐渐散去，朝阳从东方升起，洒下万丈光芒。
但这光芒却无法驱散车厢内的阴霾，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蔡氏山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