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崎光强撑着只是训练过度的虚弱表象,在蝴蝶忍看似温和实则锐利的目光下,如同走钢丝般险险过关。
然而,内心的焦灼却如同岩浆在地下奔涌,随时可能喷发。她知道,忍姐姐的暂时放过,绝非信任,而是更严密监视的开始。她必须争分夺秒,在彻底暴露之前,掌握足以扭转命运的力量。
她拖着依旧酸痛不堪的身体,假装乖巧地休息了半天,随后便以恢复性训练为借口,悄悄溜到蝶屋后山,试图寻找一处更为隐蔽、不易被察觉的修炼地点。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却丝毫无法缓解她心头的沉重。
就在她拨开一丛茂密的灌木,仔细勘察一处隐蔽山洞时,一阵刻意压低、却依旧顺着山风飘来的交谈声,如同命运的警钟,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耳膜。
是两名负责传递消息、往来于各柱训练场之间的隐队员,正巧在她上方的山坡小径上稍作休息。
“……消息确凿吗?那个灶门炭治郎,真的已经到悲鸣屿先生那里了?”
“千真万确!我亲自从岩柱大人那边传来的消息。
“这么快?!
“所以才说天赋异禀啊!而且听说,悲鸣屿先生似乎对他寄予厚望,已经开始进行训练了……”
“嘶——……看来,上面是认定,最终的战斗不远了啊……”
“是啊,风雨欲来……只希望,我们都能活着看到胜利那天……”
两名隐队员的对话,如同数九寒天里最刺骨的冰水,沿着神崎光的脊椎猛地浇下,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夺走了她四肢百骸所有的温度!
炭治郎……已经到了岩柱悲鸣屿行冥那里!
(炭治郎……已经到岩柱那里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大脑“嗡”的一声,所有的思绪在瞬间被清空,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
时间,不够了!
按照她所知晓的轨迹,炭治郎在岩柱处的训练,意味着无限城决战已是箭在弦上!那如同绞肉机般的最终战场,那接连陨落的柱,那一个个染血的结局……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她逼近!
她原本还计划着循序渐进,慢慢掌握瞬光华,慢慢优化珠世小姐的药剂,慢慢说服忍姐姐放弃那个危险的念头……
可现在,这一切都太慢了!慢得令人绝望!
(太快了!怎么会这么快?!明明……明明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一股近乎灭顶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扶不住身边的岩石。她原本以为,自己重生而来,知晓剧情,至少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时间去磨炼新招,时间去优化药剂,时间去一点点瓦解蝴蝶忍心中那同归于尽的决绝,时间去布局,去准备……
可现在,命运仿佛一只无形而残酷的手,狞笑着将时间的沙漏猛然倒置,流沙飞逝,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不行!不能慌!绝对不行!)
(必须更快!更快!快到我足以在灾难发生前赶到!快到我足以斩断所有悲剧的锁链!)
强烈的紧迫感如同烈焰般灼烧着她的理智,瞬间将所有的谨慎和疲惫烧成了灰烬。她再也顾不上身体的抗议,顾不上寻找什么绝对安全的所在,甚至顾不上可能会引发的动静。她像一道被逼到绝境的金色闪电,猛地转身,朝着之前那片相对开阔、却也更易暴露的训练区域狂奔而去。
体内的光之呼吸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运转起来,透支着每一分潜力,挤压着每一寸肌肉纤维中残存的力量。经脉传来不堪重负的哀鸣,但她充耳不闻。
“光之呼吸·拾贰之型·瞬光华——!!”
她几乎是嘶吼着,再次强行催动了那尚未完全掌控的禁忌之力!
“嗡——!!!”
比上一次更加刺目、却也更不稳定的纯白光辉骤然爆发,将她整个人包裹、同化,化作一团人形的、剧烈闪烁的光核!这一次,光芒不再稳定如初生的朝阳,反而像是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带着紊乱和暴躁的气息。她的速度确实再次提升,身影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道扭曲残破的光痕,带起的不是流畅的疾风,而是如同裂帛般的、刺耳的音爆!
然而,强行压榨、不顾后果的催谷,带来的反噬也远超她的预估。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她的大脑像是被重锤击中,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阵阵恶心感涌上喉咙。
不到三秒,或许是两秒,那不稳定的人形光团猛地一滞,随即如同破碎的琉璃般轰然溃散!
“噗——!”
神崎光甚至没能维持住单膝跪地的姿势,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前扑倒,一大口殷红的鲜血无法抑制地从口中喷涌而出,星星点点地溅落在焦黑的地面和枯黄的草叶上,宛如雪地中绽开的红梅,凄厉而刺眼。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她的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和灼热的痛楚。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耳中嗡嗡作响,全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那口鲜血被抽空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弱和冰冷。
(不够……还是不够……控制不住……这身体……太不争气了……)
(时间……没有时间等我慢慢来了……)
(忍姐姐……珠世小姐……大家……我该怎么办……)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的意识。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沉重的无力感吞噬时,一个冰冷到极致、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的声音,如同丧钟般在她身后响起,那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以及一丝……被最亲密之人彻底背叛后才有的、深入骨髓的刺痛。
“光……”
神崎光浑身剧烈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蝴蝶忍就站在那里。
不知她已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她脸上那惯常的、完美无瑕的温柔面具彻底碎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紫眸之中不再是深邃的平静,而是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风暴,那目光锐利如解剖刀,一寸寸地凌迟着神崎光狼狈不堪的躯体和她试图隐藏的所有秘密。她的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让周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神崎光苍白如纸、沾着血渍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她身前那滩尚未完全渗透的、刺目惊心的鲜红血迹上。每多看一秒,她眼中的冰寒就加深一分,周围的空气也愈发凝滞。
良久,蝴蝶忍才轻轻抬起眼睫,目光重新落回神崎光写满惊恐和绝望的脸上。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的弧度。
“看来……” 她的声音很轻,很缓,却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匕首,一字一句,精准地剜在神崎光的心上,“我之前所有的警告,教导,还有那可笑的信任……”
她微微停顿,紫眸中的风暴骤然凝聚成一点,带着毁天灭地的寒意。
“……你都当成了耳旁风。”
“这就是你信誓旦旦保证的……只是训练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