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时空撕裂声，**【无畏号】那庞大的舰身像是一枚被高压水枪喷出的子弹，狼狈地从亚空间通道中跌落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九艘【天宫级方舟】**和数千艘亡灵战舰。 舰队的护盾在穿越过程中被黑洞的潮汐力剥离殆尽，装甲板上挂满了时空乱流留下的霜痕。
“抵达目的地。” “坐标：仙女座星系（m31）边缘。” “全员……存活。”
叶青羽的声音透着虚脱，她那只机械眼因为过载运算而冒着青烟。 “感谢姜太公的那个‘锚点’。如果没有它，我们现在大概已经变成了分布在两百五十万光年路径上的基本粒子了。”
“先别急着庆祝。” 凌风站在舰桥上，强忍着大脑中那种仿佛被搅拌机搅过的眩晕感，第一时间看向了舷窗外。 “看看我们到了什么鬼地方。”
装甲板缓缓升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并没有璀璨的星河。 也没有深邃的黑暗。 入目所及，是一片暗红色。
整个仙女座星系，笼罩在一层厚厚的、仿佛是干涸血迹般的迷雾中。 那些原本应该闪耀的恒星，此刻看起来像是一颗颗肿胀的发光肉瘤，散发着病态的紫红色光芒。 行星不再是岩石球体，而是长满了触须和孔洞的巨大孢子。 连接星球之间的，不再是引力轨道，而是一条条粗大得令人咋舌的生物组织索道，像血管一样横跨光年，输送着未知的物质。
“这……这是星系？” 老鬼趴在窗前，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这分明就是……肚子里啊！”
“警报！环境分析完成。” “空间中充满高浓度**【酸性气体】和【活性病毒孢子】**。” “真空度：0%（充满了稀薄的有机质气体）。” “这根本不是太空环境！这是一个巨大的……生物腔体！”
凌风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姜太公说得对。 仙女座早就死了。 或者说，它以另一种扭曲的方式“活”着。
“这就是**【虚空】的本质。” 凌风开启了【玄色灵根】的解析视野。 在他的眼中，这些暗红色的迷雾并不是普通的物质，而是具象化的【熵】**。
“当年的灵族（方舟主人）为了追求永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凌风沉声说道。 “他们以为虚空是一种能源，但实际上，虚空是一种**【宇宙癌症】**。” “它感染了物质，将无机的星球同化为有机的血肉。” “它感染了法则，将有序的引力变成了混乱的吞噬。”
“整个仙女座星系……” 凌风指着远处那颗像心脏一样搏动的恒星。 “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虚空生物】。” “那些恒星是它的器官，那些行星是它的细胞，而我们……” “我们现在就像是被人吃进肚子里的细菌**。”
“滋滋——” 船体外壳突然传来了腐蚀的声音。 那些漂浮在太空中的红色迷雾，具有极强的酸性，正在一点点消化着人类的舰队。
“开启护盾！快！” 李国栋大吼。 “这种酸雾能腐蚀虚空合金！”
“不仅是腐蚀。” 叶青羽惊恐地看着数据板。 “那些雾气里有……卵。” “微米级的寄生卵！它们正在试图钻进战舰的缝隙里！”
就在舰队刚刚撑起护盾，试图适应这个恶心环境的时候。 周围的“星空”突然动了。
那些连接星球的巨大血管（星际索道），突然剧烈蠕动起来。 无数个黑点从血管的瓣膜中喷涌而出，向着人类舰队冲来。
那不是战舰。 那是**【星系免疫系统】**。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群体长超过千米的**【巨噬蠕虫】。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圆形巨口，身体由半透明的胶质构成，可以随意变形。 紧随其后的是数以亿计的【病毒飞蚊】**。每一只都有战斗机大小，尾部的毒针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
“这就是主场作战吗……” 凌风看着那铺天盖地的怪物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在太阳系，虚空大君还需要费力地开启传送门，把兵力运过来。 而在这里，它只需要动动念头，整个星系都会变成兵营。
“既然进了肚子，那就别客气了。” 凌风猛地挥手。 “老鬼，把我们带来的‘特产’拿出来。”
“特产？”老鬼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嘿嘿，队长你是说那个……”
“对。” 凌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重金属污染】。”
虽然人类的科技在虚空面前不值一提。 但人类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破坏环境。
“发射**【工业废料弹】**！” “把我们在月球和火星积攒了几百年的核废料、重金属废水、还有那些剧毒的化学合成物……统统给我打出去！”
“轰轰轰——！！！” 【无畏号】和十艘方舟同时开火。 射出的不是炮弹。 而是一个个巨大的、装满了不可名状液体的金属罐。
这些罐子在怪群中炸开。 黑色的重金属污泥、发光的核废料、剧毒的强酸……瞬间在太空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污染带。
“吱吱吱——！！！” 那些冲进污染带的虚空生物，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对于这种高度进化的纯生物体来说，人类工业文明的“剧毒废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巨噬蠕虫吞下了核废料，身体瞬间溃烂、肿胀，最后炸成了一滩脓水。 病毒飞蚊沾上了重金属污泥，翅膀立刻硬化，纷纷坠落。
“看到了吗？” 凌风看着那片混乱的战场。 “对于癌症来说，最好的治疗方法不是手术。” “而是……化疗。” “也就是给它喂毒药。”
趁着怪物群被“化疗”阻挡的间隙，舰队全速推进。
凌风并没有盲目乱撞。 他手中的那块**【南天门碎片】**，此刻正在剧烈发热，像是一个指南针，指向了星系深处的一个坐标。
“那里……” 凌风指着那个方向。 “有一股不属于虚空的气息。” “那是……浩然正气。”
舰队穿过了一片由“肝脏”（星云）构成的迷雾区。 前方豁然开朗。
在一颗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骨架的行星轨道上。 悬浮着一座……残破的仙山。
那是一块巨大的陆地碎片，上面依然保留着亭台楼阁的遗迹。 虽然已经被虚空菌毯覆盖了大半，但在山顶的位置，依然有一道淡金色的阵法光幕在苦苦支撑。 光幕内，是一座古朴的道观。 道观的牌匾上，依稀可见三个大字： 【兜率宫】。
“兜率宫？！” 小红惊呼，“那不是太上老君炼丹的地方吗？”
“也是修真界最后的……避难所。” 凌风看着那道摇摇欲坠的光幕。 光幕外，无数只虚空触手正在疯狂拍打，试图熄灭这最后一点文明的火种。
“救人！” 凌风没有任何犹豫。 “东皇机甲，出击！” “目标：清理道观周围的杂草！”
“嗡——” 暗金色的**【东皇】机甲弹射而出。 凌风手持【热熔重剑】**，背后的浮游刃化作剑阵。
“斩！” 一道长达千米的火焰剑气横扫而出。 那些缠绕在仙山上的虚空触手，在高温下纷纷断裂、燃烧。
凌风落在了道观前的广场上。 这里堆满了尸骨。有修真者的，也有虚空兽的。 在阵法的中心，坐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道士。 他的身体已经石化了一半，只有手中的拂尘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维持着大阵的运转。
听到动静，老道士费力地睁开了眼皮。 当他看到那台充满科幻感的机甲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天兵吗？” 老道士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天庭……终于派人来救我们了吗？”
凌风打开驾驶舱，走了出来。 他看着这位跨越了五万年时光的幸存者，心中五味杂陈。
“前辈。” 凌风蹲下身，握住了老道士那只石化的手。 “天庭……已经没了。” “但我们……是新的**【人族】**。” “我们来接你回家。”
老道士愣了一下。 随即，两行清泪从他干枯的眼眶中流下。 “没了……都没了……” “也好……也好……”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葫芦】。 “这是……老君留下的……【六丁神火】**火种。” “虚空怕火……尤其是……真火。” “拿去吧……烧了这里……烧了这肮脏的世界……”
说完这句话。 老道士手中的拂尘滑落。 他的身体彻底化作了一尊石像。 那道维持了五万年的光幕，也随之……破碎。
“吼——！！！” 失去了阻挡，周围的虚空兽潮瞬间淹没了仙山。
“走！” 凌风抓起那个紫金红葫芦，飞回了机甲。 “全舰撤退！”
他看着身后那座被怪物吞噬的道观，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前辈，放心吧。” “这把火……” “我会替你烧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