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的惨叫在清玄观内回荡，那声音撕心裂肺，混杂着痛苦、恐惧和某种非人的嘶吼。
观外，战斧听着这声音，握战斧的手青筋暴起。他猛地转身，对身后集结的战士们吼道：“都听见了吗？队长在拼命！我们呢？就这么干等着？！”
“当然不是！”羽箭已经登上东墙了望塔，长弓在手，箭袋里插满了特制的破甲箭和灵火符箭，“‘药师’的人离围墙还有八百米，先让他们尝尝这个！”
她拉弓如满月，弓弦震颤间，一支缠绕着淡金色符纸的箭矢破空而出！箭矢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落向远处灰绿色队伍的前方。
“爆！”
箭矢落地的瞬间，符纸炸开，化作一团直径三米的金色火球！三名躲闪不及的“药师”成员被卷入其中，发出凄厉惨叫。那灵火似乎对灰绿色长袍有着额外的克制效果，火焰不灭，反而顺着衣袍蔓延！
“散开！避开符箭！”药师队伍中传来指挥的嘶吼，阵型开始分散。
但羽箭的攻击只是开始。东墙之上，十名神枪手同时开火，精准的点射击倒了冲在最前的七八人。然而“药师”的人似乎早有准备，后排成员迅速举起一面面用变异兽皮和金属板拼接的简陋盾牌，子弹打在上面大多被弹开。
更麻烦的是，盾牌后方开始释放出大股墨绿色的毒雾！毒雾随风扩散，迅速笼罩了东墙外围区域，能见度骤降。
“防毒面具！不要吸入毒雾！”罗铁在墙内指挥，“准备火油罐，烧掉那些毒雾源！”
与此同时，西墙方向传来了更密集的枪声——那是能量武器特有的嗡鸣声。
“‘进化之家’开始进攻了！”西墙守军传来急报，“他们用了某种声波武器，我们的掩体在共振！”
陆清玄在观内，听着外面的战报，额角渗出汗珠。
他的双手正虚按在夜鹰胸口上方，灵力如丝线般缠绕着那枚已经没入她体内的秩序之种，引导它向心脏位置移动。夜鹰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暗红色的“心魔之种”纹路与金色的秩序光芒如两条巨蟒般纠缠、撕咬，所过之处皮肤龟裂，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坚持住……”陆清玄咬牙，分出一丝神识与夜鹰的意识连接，“不要被痛苦吞没，感受秩序之种的温暖，引导它……”
夜鹰的意识空间中，是一片黑暗与血红交织的混沌。
她“站”在一片虚空中，脚下是不断翻涌的暗红色液体，散发着怨恨、恐惧、绝望的气息。那是“心魔之种”三十年积累的负面情绪海洋。而在她对面，一个由淡金色光芒构成的、与她一模一样的虚影，正艰难地抵抗着血海的侵蚀。
“你……是我的另一面吗？”夜鹰看着那个金色虚影。
金色虚影缓缓抬头，眼中是平静与坚定：“我是你被‘秩序之种’唤醒的本心。也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保护。”
“母亲？”夜鹰的心猛地一颤。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一只温暖的手轻抚她的脸颊，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哼唱摇篮曲，一双充满泪水却强颜欢笑的眼睛……
“薇拉妈妈……”她喃喃道。
“她从未离开你。”金色虚影说，声音与记忆中母亲的声线重叠，“在你体内的‘心魔之种’激活时，她留下的意识片段就苏醒了。她用最后的意志力压制了种子三十年，直到……它的力量增长到无法控制。”
暗红色的血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缓缓浮现出一个扭曲的身影——那是一个由无数痛苦面孔拼接而成的怪物，正中是一只巨大的、纯黑色的眼睛。
“小鹰……”怪物发出重叠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都带着极致的痛苦，“为什么要抵抗？痛苦才是真实的……绝望才是永恒的……加入我们……成为我们……”
夜鹰感到一阵眩晕，那些声音在侵蚀她的意志。她踉跄后退，金色虚影立刻挡在她身前，双手张开一道淡金色的屏障。
“不要听它的！”金色虚影喊道，“那是所有被林逸尘实验伤害者的怨念集合体！它不是你的父亲，它只是利用了父亲残留的愧疚和执念！”
“父亲……”夜鹰看向那只黑色的巨眼，果然，在那无数痛苦面孔的深处，她隐约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年轻，温文尔雅，戴着眼镜，眼中却满是疯狂与偏执。
林逸尘。
“小鹰，对不起……”那张脸痛苦地扭曲着，“但我必须这么做……只有痛苦才能拯救世界……只有绝望才能对抗绝望……”
“你错了！”夜鹰突然嘶吼出声，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你伤害了妈妈！你伤害了我！你伤害了那么多人！这不是拯救！这是……这是自私！”
她体内的秩序之种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情绪，金光大盛！金色虚影的力量骤然增强，屏障向外扩张，将血海逼退数尺！
现实世界中，陆清玄感觉到夜鹰体内的平衡开始向秩序之种倾斜。他立刻加大灵力输出，引导秩序之种加速向心脏移动！
但就在此时——
“轰隆！！！”
清玄观西墙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道观都在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道长！西墙被炸开了缺口！‘进化之家’用了微型导弹！”战斧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伴随着激烈的交火声和惨叫声。
陆清玄心神一震，灵力输出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是这一瞬间的紊乱，被“心魔之种”抓住了机会！
夜鹰的意识空间中，暗红色血海突然暴起！无数只由负面情绪凝结的手臂从海中伸出，抓住了金色虚影的四肢！金色虚影惨叫着被拖入血海，光芒迅速黯淡！
现实里，夜鹰胸口刚刚平息的金红光芒再次剧烈冲突！她的七窍开始渗血，体温飙升到惊人的程度，身下的灵植床榻甚至开始冒烟燃烧！
“糟糕！”陆清玄强行稳住心神，但刚才的爆炸干扰让他失去了最佳时机。现在秩序之种只移动了三分之二路程，而心魔之种的反扑比预想的更凶猛！
他必须做出选择：要么继续手术，但外面的西墙缺口可能导致敌人直接攻入清玄观；要么分心应对外敌，但手术可能失败，夜鹰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陆道长，专心手术。外面……交给我。”
那声音苍老而熟悉。
“罗铁镇长？”
“不，是我。”声音顿了顿，“林逸尘。”
陆清玄瞳孔骤缩。
“我在意识上传时，在主脑里留了一个紧急备份。当秩序之种被激活、并与心魔之种接触时，这个备份会自动激活。”林逸尘的意识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为我的女儿，为我的罪孽，做一点补偿。”
“你能做什么？”
“控制研究所残存的防御系统。”林逸尘说，“虽然主体建筑已经自毁，但地下的能量核心和部分自动防御炮台还能运作。给我三十秒。”
陆清玄没有犹豫。他重新集中全部心神，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夜鹰体内，强行压制心魔之种的暴动！
观外，西墙缺口处，五名“进化之家”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手中的能量步枪喷吐着致命的蓝光。守军拼死抵抗，但装备和训练差距明显，转眼间就有三人倒下。
“守住缺口！绝不能让……”战斧的话戛然而止——一支能量光束擦着他的头盔飞过，灼热的气浪让他一阵眩晕。
就在更多的“进化之家”士兵即将涌入缺口时，异变突生。
铁锈镇地下，传来了低沉的机械轰鸣声！
紧接着，西墙缺口两侧的地面突然裂开，四座尘封已久的自动炮台从地下升起！炮台表面锈迹斑斑，但炮口迅速转动，锁定了冲入缺口的敌人！
“那是什么？！”“进化之家”的小队长惊骇道。
下一刻，炮台开火！不是能量武器，而是实弹——但那些子弹在出膛的瞬间，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击中目标后不是简单的穿透，而是炸开小范围的金色火焰！
“是灵能附魔弹！”一名识货的“进化之家”士兵惊恐大叫，“旧时代‘薪火’对付蚀化生物的专用弹药！撤退！快撤退！”
但已经晚了。四座炮台形成交叉火力，瞬间将冲入缺口的十余名士兵淹没在金色火海中。惨叫声响彻西墙，那些士兵身上的护甲在灵能火焰面前如同纸糊，连人带装备被烧成焦炭。
缺口暂时被封锁了。
东墙方向，羽箭也发现了异常：“毒雾在消散！地下的通风系统启动了？！”
果然，东墙外的墨绿色毒雾正被地面新出现的通风口快速抽走！失去了毒雾掩护，“药师”的成员暴露在守军的火力下，顿时伤亡惨重。
“‘祭司长’大人！情况不对！”一名药师成员对着通讯器嘶喊，“铁锈镇地下有旧时代的防御系统苏醒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阴冷的笑声：“旧时代的东西罢了。启动‘蚀像共鸣’，让他们见识真正的力量。”
话音刚落，沼泽深处，那股庞大而污秽的能量波动骤然增强！即使相隔数里，铁锈镇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正从沉睡中苏醒。
而北边，尸潮的咆哮声越来越近。“猩红主宰者”的先锋——数百只速度奇快的“疾行尸”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正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铁锈镇北墙！
“北墙请求支援！尸潮先锋到了！”守军的呼喊中带着绝望。
三面围攻，即使有突然苏醒的旧时代防御系统，铁锈镇的形势依然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