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烨恼羞成怒,准备用更恶毒的语言反击时,射月集中了精神。她回忆起昨夜在“问心路”上感受到的对情绪的微妙掌控,以及引动星辉时那种玄妙的感觉。尽管体内的那丝能量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但她决定尝试引导它。她不再试图用言语刺激他,而是将全部意识凝聚,想象着将那缕冰冷的星辉混合着自己决绝的意志,化作一根无形的“刺”,并非针对他的肉体,而是直指他混乱不堪的精神核心——一种引导和放大,引导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丑恶爆发出来。
这无疑是一次大胆的冒险,她并不确定能否成功,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
陈烨正要开口,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极其恶劣的情绪毫无征兆地冲上头顶!仿佛脑子里某根叫做“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射月那平静的目光,在他扭曲的感知里,变成了最恶毒的蔑视和挑衅!他昨夜在蕊蕊面前扮演“成功人士”的憋屈、在射月面前维持“好丈夫”的虚伪、还有对即将可能失去一切的恐惧,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
“你看什么看!”陈烨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实木餐桌发出沉闷的巨响,咖啡杯震倒,深褐色的液体迅速在昂贵的白色桌布上蔓延,如同丑陋的疮疤,“我告诉你射月!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总监吗?醒醒吧!离了我陈烨,你屁都不是!就是这个圈子里没人要的黄脸婆!老女人!”
“黄脸婆”和“老女人”这两个充满侮辱性的字眼,如同两块肮脏的冰砖,狠狠砸在寂静的清晨空气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烨自己也惊呆了,脸上血色尽褪,张着嘴,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在他心虚愧疚的当下,这等于是不打自招!
射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尖锐的疼痛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但她脸上并未露出崩溃或愤怒,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咖啡勺,银勺接触瓷盘,发出“叮”一声清脆的微响。她抬起眼,看向陈烨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极致的、仿佛在看一堆不可回收垃圾的悲悯和……彻底的了悟。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恶毒的辱骂,而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然后,她站起身,动作从容不迫,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包和车钥匙。
她的沉默和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击都更具杀伤力。陈烨僵在原地,手足无措,想解释,想挽回,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射月走到玄关,换上那双与之相配的黑色细跟高跟鞋。鞋跟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冷静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烨混乱的心跳上。
她打开门,清晨微凉的风涌了进来。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
“桌布脏了,记得叫保洁来处理。”
然后,门被轻轻关上,发出一声决绝的“咔哒”声,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陈烨颓然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抱住头,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巨大的恐慌和后悔淹没了他。他不仅没有安抚住射月,反而将局面推向了更糟的境地!
而门外,电梯平稳下行。射月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刻,她几乎能感觉到体内那丝微弱的星辉之力在剧烈波动后,似乎……凝实了极其细微的一丝。是因极致的情绪控制?还是因为成功引导了对方的情绪失控?
无论是什么,她确定了一件事——那条通往力量的道路,是真实存在的。而陈烨,不过是她磨砺心性的第一块试剑石。
坐进驾驶座,射月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她拿出手机,点开了苏蔓那个戴着墨镜耍酷的猫咪头像。
“蔓蔓,中午有空吗?老地方,请你吃你最爱的战斧牛排。”她发了一条语音,语气轻松得仿佛刚刚结束了一个惬意的早晨。
苏蔓几乎是秒回,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急切:“月月?!你什么情况?声音怎么这么冷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陈烨那个杀千刀的是不是又作妖了?你等着,我马上打电话骂死他!”
射月看着窗外彻底苏醒的城市,阳光驱散了晨雾,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而坚定的弧度。
“不用打电话,”她回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没事。只是想通了很多事。另外,有笔关于‘新生’的生意,想和你认真聊聊。”
她需要盟友,需要跳出这潭令人窒息的死水,需要一个能让她重新翱翔的天空。而苏蔓,无疑是她最坚固的后盾和最犀利的军师。
复仇,从来不是同归于尽。而是要夺回一切,然后,站在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俯瞰他的狼狈不堪。
车子缓缓驶出地库,汇入车水马龙。射月握紧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星辰之女的地球反击战,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清晨,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