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脚步没停，直奔赵刚住处。小雨跟在后面，两人一路无话。刚才查到的线索太多，不能拖，必须立刻找人帮忙理清楚。
赵刚住在军营后街第三户，门朝东，窗子对着一条窄道。林青敲了三下门，节奏不快不慢。里面很快有了动静，门拉开一条缝，赵刚的脸露出来，看到是林青，马上把门完全打开。
他穿着旧布衫，手里还拿着一支笔，桌上摊着几张纸，上面画着路线和标记。
“你来得正好。”赵刚说，“我刚整理完最近五天的巡逻记录。”
林青走进屋，小雨也跟着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你也察觉不对了？”林青问。
“三起物资中断，时间都卡在换班前十五分钟。”赵刚指着纸上的一排数字，“这不是巧合。有人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
林青点头。“我们刚发现一个叫李德顺的人，请假去了七里坡。户籍册查不到这个人，那地方也没住户。”
“七里坡？”赵刚抬头，“那是片坟地。”
“对。”林青说，“他不是回家，是去接头。”
赵刚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城防图铺在桌上。三人围过去。
“如果真有内鬼，他们需要中转点。”赵刚说，“不能太显眼，也不能太偏，最好靠近运输线，又有遮挡。”
小雨指着图上几个位置：“旧市集北巷、南门桥下货栈、城隍庙后街杂货铺、东巷铁器铺——这几处都符合。”
“不止。”赵刚补充，“还要看夜间活动痕迹。我让人盯过几天，发现城隍庙后街那家杂货铺，每天后半夜会亮灯，持续一炷香左右。店主平时很少进货，但最近三天，有人看见搬运麻袋进去。”
林青眼神一动。“麻袋？”
“对。”赵刚说，“大小刚好能装两箱火折子或者三包粗盐。”
林青和小雨 exchanged a look。
“王成签字领走的那些东西。”小雨低声说，“可能就藏在那里。”
“还有药房那边。”她继续说，“曼陀罗花粉被人用不同名字分三次领走。这种操作，需要内部有人配合登记，否则不会没人发现。”
赵刚听完，沉默几秒，然后说：“四个人，三个点，只能分头查。”
“你去哪？”林青问。
“我盯东巷铁器铺。”赵刚说，“那里进出包裹频繁，而且守卫松。我去扮成收废铁的，混进去看看。”
“我和小雨去城隍庙后街。”林青说，“那家杂货铺最可疑。”
“小心点。”赵刚提醒，“别打草惊蛇。现在还没法确定对方有多少人，背后是谁。”
林青点头。“只查，不抓。等摸清路数再说。”
三人不再多说，各自准备。赵刚换了身脏衣服，背上麻袋，先出门走了。林青和小雨等了一刻钟才动身。
他们绕了条远路，从西街穿到南城。路上行人多了起来，卖早点的摊子冒着热气，几个孩子蹲在路边吃烧饼。
城隍庙后街在城南角，平日没什么人来。庙早就荒了，只剩个破门框，香火断了好多年。街两边是低矮的房子，有些墙裂了，屋顶塌了一半。
那家杂货铺在街中间，门面不大，招牌歪着，写着“陈记杂货”四个字，漆都掉了。
林青和小雨走到门口，互相看了一眼，推门进去。
门轴吱呀响了一声。
店里光线暗，货架靠墙摆着，上面放着些油盐酱醋、针线火柴之类的东西。柜台后站着个中年男人，穿灰布衣，头发乱糟糟的，正低头算账。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马上露出笑脸。
“两位要买什么？”
林青没说话，往里走了几步。小雨跟在后面，目光扫过柜台角落。
她蹲下身，假装系鞋带，鼻子轻轻一嗅。
一股味道钻进来。
不是普通的盐味，也不是艾草味，而是混合着一点苦涩的气味。她认得，是曼陀罗烧过后的灰烬混进粗盐里的味道。
她站起身，走到货架前，拿起一包川芎。
“这药多少钱？”
“八文。”店主说，“新到的，质量好。”
小雨没还价，又拿了一包艾草。“这两样一起，给你二十文。”
店主笑了笑，接过钱，转身去开柜子找零。
林青趁机走到店后柱子边。柱脚缠着一段麻绳，断口参差，像是被刀割断的。他仔细看那个结，手法很熟，是运输组常用的一种死扣。
他不动声色，退后两步，假装看墙上的旧挂历。
小雨付完钱，拎着东西走过来。两人站在门口，没急着走。
“你们这店开了多久了？”小雨问。
“七八年了吧。”店主说，“一直这样，生意清淡。”
“最近有人来进货吗？”林青忽然开口，“比如麻袋、绳子、火折子这些？”
店主脸色微变，但很快稳住。“都是零卖，没人整批拿货。”
“哦。”林青应了一声，眼神落在柜台底下。
那里压着一张纸，烧了一半，边缘焦黑。他走近几步，假装弯腰捡东西，眼角扫过那行字。
“火折子叁拾枚”。
字迹和仓库出库单上王成的签名，笔锋一样。
他直起身，没说话。
小雨已经察觉他的动作，悄悄靠近一步。
“我们走了。”她说。
两人往外走。店主突然开口。
“外面风大，记得关门。”
声音听着平常，可语气有点急。
林青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店主站在柜台后，手按在桌面上，指节有点发白。
“你说的是门？”林青问。
“当然。”店主笑了一下，“老房子，门不好关。”
林青没再说话，伸手拉上门。
门合上的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翻动物品的声音。
他和小雨站在门外，都没动。
“他在藏东西。”小雨低声说。
“那张纸。”林青说，“不是第一次用了。王成签字的单子，很可能就是从这儿出去的。”
“要不要叫人？”小雨问。
“还不行。”林青摇头，“我们现在只有怀疑，没有实证。而且……”
他看向隔壁屋子。窗户拉着布帘，但帘子下角有一道缝隙。
里面有人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