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推开军帐帘子的时候，手还在抖。
不是冷的，是疼的。
左臂那道伤已经发烫了，布条缠得再紧也压不住血往外渗。他没管，直接走到主位前，把一块暗色玉片放在桌上。
张作霖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了几秒。
“你还活着。”
“没那么容易死。”林青靠着桌边站着，膝盖不敢完全伸直，“我抓到了一个活口，但他被人远程灭了口。临死前说了几个字——影渊。”
张作霖眉头一动：“什么组织？”
“不是普通的刺客团。”林青低头看了看玉片，“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命，也不是东北这块地盘。他们在找东西。”
“什么东西？”
“七件镇国器物。”林青声音低下来，“集齐之后，能打开一扇门。”
“什么门？”
“长生之门。”
帐内一下子静了。
张作霖没笑，也没骂他胡说八道。他只是慢慢坐直了身子，手指敲了两下桌面。
“你当我是军阀，我就信枪炮。你说什么长生门，龙脉钥匙，我不懂。”
林青没反驳。他知道这种话听上去有多荒唐。
但他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符纸残片，放在玉片旁边。
“这是从那人嘴里撕出来的封口符。上面画的不是汉字，是死契印。一旦被抓，宁可让人爆体也不会泄密。”
张作霖盯着那张黑乎乎的纸片，眼神变了。
“还有这个。”林青拿起玉片，翻过来。
背面那道裂痕还在延伸，像是活的一样。指尖碰上去，能感觉到一股热流在往里钻。
“它在发热。”
张作霖伸手试了试，立刻缩回手。
“这玩意儿……自己会动？”
“不止。”林青把玉片按在桌上，“我在雾谷摇通幽铃的时候，发现这些人身上都有赶尸粉的痕迹。动作一致，呼吸同步，不是训练出来的，是被控着的。”
“像傀儡？”
“比傀儡还狠。”林青咳嗽了一声，嘴角溢出一点血丝，“他们是用命铺路的死士，专门挑乱世下手。刺杀你，是为了制造混乱，让军队调防，没人顾得上山里的古墓。”
张作霖沉默了几秒。
“所以你是说，有人趁着打仗，偷偷去挖祖宗的东西？”
“不光挖。”林青抬头看着他，“是要把镇住地脉的东西拿走。瓶山、老痒岭、雷公墓……这些地方都埋着镇国器物。一旦被他们得手，地气乱了，山河根基就动摇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劫难。”林青声音沉下去，“闭目为渊，开眼为劫。影渊之人，不现阳世，专夺龙气养己身。这不是江湖恩怨，是国难。”
张作霖站了起来。
他在帐里走了两步，忽然停下。
“你以前跟我说，术法只能护一人一家。”
“现在不一样了。”林青握紧桌子边缘，“我亲眼看见他们怎么操控尸体，怎么用符阵反噬地气。这不是骗人的把戏，是真有人在动整个国家的命脉。”
“你要我信这个？”
“你不信也得信。”林青从腰间抽出桃木剑残片，扔在桌上，“我的剑断了，腿瘸了，胳膊快废了。我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跟你说话。我是告诉你，这事已经超出了军阀打架的范围。”
张作霖盯着那截断剑，很久没说话。
外面传来脚步声，亲卫想进来通报，被他抬手拦了。
“你说他们已经在动手了？”
“肯定动了。”林青点头，“刚才那块玉片突然发热，说明他们的标记在激活。可能已经有据点开始运转，准备下一步行动。”
“在哪？”
“不清楚。但一定离得不远。”林青往前一步，“我们必须先下手。不能等他们把东西挖出来，再拼死抢回来。现在还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张作霖盯着他：“你想让我出兵？”
“不用大军。”林青摇头，“调一支精锐小队，配合我去找他们的据点。只要端掉一个，就能顺藤摸瓜。”
“你知道风险吗？”
“知道。”林青看着他，“但我更知道，如果放任不管，下一个被挖的可能是沈阳北陵，甚至是清东陵。”
空气凝住了。
张作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他终于开口：“你说的那个组织，叫影渊？”
“对。”
“他们要集齐七件东西？”
“对。”
“现在找到了几件？”
“不知道。”林青摇头，“但他们已经开始杀人布局，说明至少已经找到线索了。”
张作霖转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几处山区。
“瓶山、老痒岭、雷公墓……这些地方我都派人查过，说是荒山野岭，没人敢进。”
“不是没人敢进。”林青走到他身边，“是进去的人没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
张作霖深吸一口气：“你说要打他们据点，有把握吗？”
“没有。”林青说得干脆，“但我有办法追踪玉片的热源。它既然能感应到组织信号，就能带我们找到窝。”
“万一是个陷阱？”
“那就是他们的陷阱。”林青冷笑，“总比让他们在暗处挖我们的根强。”
张作霖没再问。
他走到门口，对外面喊了一声：“传李副官，带特勤营名单来。”
回头看向林青：“给你三百人，轻装简行，不许带重炮，不许惊动其他部队。”
“够了。”
“时间？”
“越快越好。”
“今晚子时出发。”张作霖盯着他，“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你要是倒在路上，这事儿怎么办？”
林青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我已经写好了联络方式。如果我出事，你派人去长沙，找二月红。他是茅山残脉最后的传人之一，能接上这条线。”
张作霖看了眼那封信，没去碰。
“你就不怕我把这消息压下来？”
“你不会。”林青看着他，“因为你不是只看眼前利益的人。你打天下，也要守江山。影渊要的是毁江山。”
帐外风声呼啸，吹得油灯晃了一下。
张作霖缓缓坐下，手指在桌面上划了一道。
“好。我信你一次。”
林青点头，刚想说什么，忽然胸口一闷，整个人晃了半步。
他扶住桌子，手心全是汗。
“你撑得住？”张作霖皱眉。
“死不了。”林青喘了口气，“只要药跟得上，我能走完这条路。”
“需要什么？”
“金疮药、驱毒散、三支续命香。”
“我让人马上准备。”
林青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感觉怀里的玉片猛地一烫。
他立刻掏出来。
裂痕又深了一分，边缘开始泛出暗红色的光。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