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睁开眼,屋内烛火已经熄了。
窗外天刚亮,光从缝隙里照进来,落在桌上的玉符上。那道裂痕还泛着一点微弱的光,像是没睡醒。他没动,手放在膝盖上,刚才念完三遍“地脉安”,体内的气还在缓缓流转。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停在门口。
“林师兄,有急报。”
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听出是信使。
门开了条缝,一张纸递了进来。林青接过,展开看了一眼。边关百姓在村口立了碑,刻的是他名字。不止一个地方,好几个镇都开始供武馆画像,说他是护国之人。
他看完,把纸折好放在桌上。
“我知道了。”
外面的人没走,又低声说:“异会大堂召集所有人,长老们要宣布你的功绩。”
林青起身,披上外衣。出门时看了眼玉符,光已经没了。
异会大堂人很多。
老一辈的、年轻弟子都站满了,看到他进来,不少人点头行礼。三位长老坐在高台,中间那位开口,声音传遍整个大厅。
“林青,连破外敌阴谋,守我边疆安宁,功在社稷。今日起,事迹录入《异会典录》,上报军政司,列为中华武者之光。”
话音落,全场鼓掌。有人喊“林师兄威武”,还有人吹口哨。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林青站在原地,没笑也没动。
他扫了一圈人群,发现几个平日不太露面的执事脸色不对。不是高兴,也不是嫉妒,更像是……担心。其中一个眼神躲闪,被他看过去就低头避开。
他没说话,只是记下了。
散会后,几个同门围上来祝贺。有人拍他肩膀,说你这下真成名人了。林青应付了几句,转身往藏经阁走。
路上遇到陈玄。
“你脸色不好。”陈玄说。
“玉符昨晚震动了三次。”林青停下,“子时一次,丑时两次。方向都是西南。”
陈玄皱眉:“西南?那边现在归我们管,没有异常上报。”
“所以才怪。”林青从怀里拿出记录卷轴,“你看,每次震动前后,边境联络线都会断半个时辰。以前从没这样。”
陈玄接过卷轴翻了翻:“你怀疑有人在试阵?”
“不是试阵。”林青摇头,“是在找地脉节点。就像……嗅气味。”
两人走到藏经阁门口。守阁人认出是林青,直接放行。
书架最里面有一本灰皮册子,封面上写着《玄门异闻录》。林青抽出翻开,找到一段文字:
“海外有教,奉虚无之主,窃中华地脉以为力源。其术以阴符为引,纸鹤为使,夜行如风,无声无息。”
陈玄凑过来看:“阴符?这不是东瀛早年被灭的那个邪教吗?”
“我以为他们死了。”林青手指点着那行字,“但他们用的地脉感应法,和玉符同源。”
话刚说完,外面有人冲进来。
“西南哨站急讯!”那人喘着气,“昨夜溪面浮起三具尸体,守卫的。全身没伤,额心有个红点,像朱砂印。”
林青猛地抬头。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早发现的。”
他合上书,快步往外走。陈玄跟上:“你要去现场?”
“不去。”林青脚步没停,“先叫人封锁所有对外通道,三级戒备升二级。再派三队密探,沿西南边境查异象。特别留意夜里有没有纸鹤飞过。”
“这么严重?”
“朱砂印是阴符标记。”林青回头,“他们回来了,而且已经开始动地脉。”
陈玄脸色变了。
林青回到大堂时,长老们还没散。他直接走上前,把书递过去。
“这是什么?”术法监典接过翻看。
“阴符残教。”林青说,“他们在偷接我们的地脉。”
旁边一位长老笑了一声:“不至于吧?那种小教派,当年连城池都占不住。”
林青没争辩。他把手按在地面,闭眼默念“地脉安”。
刹那间,掌心发热。玉符在他怀中震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抬手结印,口中吐出三个字:
“地脉安。”
掌下青砖发出轻微响声,表面裂缝一点点收拢,最后完全闭合。
所有人都安静了。
术法监典低头看那块砖,伸手摸了摸:“这……是你做的?”
“第一重。”林青收手,“这术不杀人,只镇地。但如果地脉被人动了,山河就会乱。”
另一位长老问:“你能确定是他们?”
林青掏出玉符放在桌上。
“刚才读到‘阴符’两个字的时候,它自己亮了。”
话音落下,裂痕果然泛起一道微光。紧接着,地面轻轻晃了一下。
时间很短,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
“启动二级戒备。”主位长老沉声说,“关闭所有对外传送阵,加强夜间巡逻。”
命令传下去后,林青一个人去了院子。
天上星星不多,北斗七星看得清楚。第七星一闪一闪,时明时暗。他盯着看了很久。
风从西边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抬起手,玉符贴在掌心。裂痕又热了一下,这次方向指向东南。
不是西南。
他们换方向了。
他握紧玉符,低声说:“名是虚的,责是实的。”
院子里没人,只有风吹动衣角的声音。
他站着没动,眼睛一直看着那颗忽明忽暗的星。
东南沿海最近有渔船失踪。
三天前报上来的。
当时没人当回事。
现在想来,那些船,是不是也遇到了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