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萌恨恨瞪去：“叫个屁！你这种人渣，死了活该！”
杨华却半转过身，看向一脸急迫的李天赐，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淡笑。
“放心，”声音平稳得出奇，“120很快就会来的。”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微弹了一下。
一颗米粒大小、颜色灰暗的药丸，无声无息地精准射入李天赐因叫喊而张开的嘴里，入口即化，无踪无迹。
“你……”田小萌隐约瞥见他手指微动，疑惑看去。
李天赐只觉口中一丝微凉划过，随即消失，紧接着四肢百骸涌起一股暖意，身上的伤痛似乎瞬间减轻不少。
他没多想，转而看向姜志强，对杨华威胁道：“警官，我记住你了！你敢放过这杀人犯，我一定告得你牢底坐穿！”
田小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猛地向前冲去：
“你要告是吧？好！我现在就打死你！看你还拿什么告！”
李天赐被她这不管不顾的架势骇得往后一缩，随即面目愈发狰狞，色厉内荏地吼道：
“臭婊子！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爸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立刻转头盯住杨华，试图施加压力：
“你的同事！公开威胁、恐吓市民！你都听到了！
我一定要投诉她！连你一起！你们这身皮别想再穿了！”
杨华手臂一展，如同铁闸般稳稳拦在田小萌身前，轻易化解了她的前冲之势。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砸进田小萌耳中：
“冷静点！别忘了我们是谁，来这里的目的！”
随即，他转向李天赐，面色平静无波，甚至微微颔首，语气公式化却让人挑不出错：
“李公子放心。我们内部有严格的纪律，对于任何不当言行，一定会严肃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杨华！你这个出尔反尔的软骨头！放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田小萌用力挣扎，身体猛地一拧，试图用格斗技巧挣脱杨华的钳制。
然而，杨华扣住她手臂的五指只是微微一紧，一股温润却不容抗拒的灵力瞬间透入田小萌的经脉。
这灵力如同无形的枷锁，让她周身气力一滞，凝聚起来的力量顿时烟消云散。
李天赐见状，忍着身上的剧痛，对杨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很好！很识时务！回去我让我爸跟你们局长说，给你升职加薪！”
杨华面色如常：“那就谢谢您了。您再耐心等等，救护车很快就到。”
说完，他不再停留，一左一右架起姜志强和田小萌，迅速消失在公园的夜色深处。
车辆驶离那条昏暗的街道，汇入海昌市璀璨的车流之中。
车厢内的气氛却如同凝固的冰块，与窗外的喧嚣格格不入。
田小萌扭过头，瞪着杨华，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阻止姜志强？！那种人渣，让他死了不是干净吗？
你最后还对他那么客气，说什么‘严肃处理’、‘满意交代’？
我真是看错你，你跟那些包庇他们的权贵有什么区别？！”
她的眼中充满了失望和不解。
在她看来，杨华最后的举动，无异于向恶势力低头。
杨华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直到车子驶入一条相对安静的城市快速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波澜：
“我最初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以为姜志强就是制造那几起夜店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我想既然他手上已经沾了血，背负了人命，那么让他亲手了结罪魁祸首李天赐，也算是一种因果循环。
杀一个和杀十个，对他来说结果都一样。”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在他动手的过程中，我仔细观察了他的攻击方式和他运用的能量。”
杨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车厢，回到了刚才那条昏暗的街道：
“姜志强的攻击，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直来直去，依靠的是骤然获得的力量进行粗暴的碾压和发泄。
他运用的能量，虽然属性与案发现场的毛发一致，阴冷、兽性，但运用方式截然不同。”
他看向田小萌，眼神锐利：“你还记得之前那几个死者的状态吗？
他们死前经历了极致的恐惧，身体精气仿佛被抽干，伤口是细密的、类似小型兽类啃噬的痕迹。
现场残留的能量虽然阴冷，却带着一种更隐晦、更狡猾的感觉，像是精心布置的陷阱，而非狂暴的宣泄。”
“姜志强刚才的表现，有哪一点符合？”杨华反问道。
“他的攻击大开大合，是纯粹的情绪发泄，根本没有任何‘制造恐惧’、‘抽取精气’的精细操作，更别提留下那种诡异的啃噬痕迹了。”
田小萌愣住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
姜志强的复仇，更像是一个获得了力量的普通人，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报复仇人。
与之前那几起透着诡异和仪式感的凶杀案风格迥异。
“所以，你怀疑……”田小萌迟疑道。
“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连环凶杀案的真正凶手。”杨华肯定地说道。
“他可能只是机缘巧合觉醒了一种偏向阴暗、兽性的能力，气息与真凶类似。
但他本人，很可能只想着找李天赐报仇，并未参与之前的杀戮。
既然他可能不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连环杀手，那我们有什么权力，眼睁睁看着一个被仇恨驱使、但或许罪不至死的少年，在我们面前完成杀人，彻底坠入深渊？”
田小萌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杨华的理由无懈可击。
于情于理，在不确定姜志强是连环凶手的前提下，阻止他当场杀人，是符合程序和道德的选择。
但她心里还是堵得慌，为李天赐的逃脱而感到愤懑。
“那……那李天赐呢？”她不甘心地追问，“你就这么放过他了？还对他那么客气？
你没听到他有多嚣张吗？他还要让他爸爸给你‘升职’呢！”
她模仿着李天赐那令人作呕的语气，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