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早已没了玩闹的心思,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装备,也顾不得整齐,胡乱塞进车里,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四辆车发动起来,车灯划破黑暗,沿着来时的土路,朝着山外疾驰。
然而,开了不到十分钟,打头阵的江昊天那辆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怎么了江哥?”后面车上的人通过对讲机焦急地询问。
对讲机里传来江昊天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的声音:“路……路不对了!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没有这个岔路口!”
众人心中一沉,纷纷下车。
只见眼前果然出现了两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土路,蜿蜒伸向黑暗的林中,而他们来时的路,却仿佛消失了一般。
“鬼…鬼打墙?!”一个女生带着哭腔喊道。
“别胡说!肯定是天太黑,我们走错了!”江昊天强自镇定,选择了一条看起来眼熟的路,“跟我走!”
车队再次启动,速度却慢了许多,每个人都提心吊胆。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开,沿着哪条路走,最终,在绕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眼前赫然再次出现了那片熟悉的、死气沉沉的村庄。
当车灯再一次无力地照亮路口石牌坊,“沈家湾村”那几个斑驳的红漆刻字映入眼帘时,压抑的恐慌终于彻底爆发了。
“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呜呜……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永远都出不去了?”
“都怪你!江昊天!出的什么馊主意!来这个鬼地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快想办法啊!”
女生的哭泣、男生的抱怨和指责混杂在一起,在空旷的荒村里回荡,更添几分绝望。
江昊天脸色铁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猛地掏出手机,强作镇定道:“都别慌!我打电话叫人来接应!”
他找到最得力手下的号码拨了出去,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期待着拨通的声音。
其他人也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机。
然而——
“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冰冷的、机械的女声从江昊天的手机听筒里清晰地传出。
几乎是同时,其他人也纷纷发出了惊惶的声音:
“我的也是!不在服务区!”
“我也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怎么可能?!刚才在山下还有信号的!”
所有的手机,无论什么品牌,什么运营商,此刻都显示着同一个结果——无服务。
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掐断了。
这根最后的稻草,非但没有带来希望,反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
彻底的孤立无援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完了……我们真的被困死在这里了……”
“手机都没信号了……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妈……我想回家……”
崩溃的哭喊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凄厉和绝望。
有人瘫坐在地,有人发疯似的拍打着手机,还有人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原地转圈,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出路。
场面彻底失控,混乱不堪。
“都给我闭嘴!”
一声清冷的厉喝,如同冰锥般刺破了令人窒息的恐慌。
苏瑾月推开车门站了出来,她的脸色同样苍白,嘴唇甚至因为紧张而微微失去血色,但那双美眸中却燃烧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韧性。
她扫视着混乱的众人,目光锐利如刀。
“哭泣!抱怨!有用吗?”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现在自乱阵脚,除了消耗体力,还有什么用?!”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让混乱的场面暂时安静了一些,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和粗重的喘息。
苏瑾月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用最理性的方式分析:“手机没信号,车子出不去,待在原地或者乱跑更危险。
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天亮,我建议,现在立刻回到之前的营地!
那里相对开阔,我们生起足够大的篝火,所有人聚在一起,轮流守夜,互相取暖,撑到天亮!
我不信天亮了,这些奇怪的东西还能困住我们!”
这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方案。
虽然回到那个刚刚逃离的营地让人心里发毛,但总比在这黑灯瞎火、不知隐藏着什么怪物的荒村边缘,或者可能永远开不出去的鬼打墙路上要强。
“我……我同意瑾月的意见。”江昊天率先表态,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愧疚和疲惫,“大家聚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等到天亮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
“快点回去吧,这里太吓人了。”
众人没有更好的选择,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
他们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再次朝着村子中央那片他们之前扎营的空地挪动。
他们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即将碎裂的薄冰上。
周围那些黑洞洞的窗口和坍塌的墙壁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的回归。
营地还保持着他们仓促逃离时的狼藉,倒塌的帐篷、散落的零食包装、翻倒的折叠椅,在惨淡的月光和车灯余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快!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找来!木柴、树枝,车上的备用燃油也小心拿一些出来!多生几堆火,越大越好!”
苏瑾月再次担当起指挥的角色,一直冷眼旁观的杨华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这个女子面对自己时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比在场的男人都要强。
求生的欲望驱使着众人行动起来。
男人们奋力劈砍着营地周围枯死的小树和灌木;女人们则帮忙整理,将找到的木柴堆成数个巨大的柴堆。
很快,七八处篝火被相继点燃,熊熊的火光再次升腾而起。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映照着一张张惊魂未定、写满恐惧的脸庞。
他们紧紧围坐在最大的几堆篝火旁,几乎是人贴着人,仿佛这样就能从同伴的体温和呼吸中汲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只有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寒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