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曦身体一僵，停止了挣扎，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是周时砚告诉他的，还是……他也看到了那些流言？
陆夜北看着怀里的人，她眼底那抹未来得及完全掩藏的受伤和不安，像细小的针，扎得他心头冒起一股无名火，不是对她，而是对那个始作俑者。
“周时砚刚跟我汇报了。”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带着压制的怒意，“有人在一些小圈子里散播一张照片，角度很刁钻。”
他顿了顿，捧起她的脸，迫使她完全看着自己，目光锐利而坦诚：
“是在今天下午齐氏会议结束后，走廊上。齐悦拦住我，询问一个之前会议里她没完全理解的技术参数，时间不超过三十秒。我回答完就离开了，没有任何多余交流。”
他的解释清晰、简洁，没有任何闪烁其词，带着他一贯的风格。
苏未曦听着，看着他眼底不容置疑的认真，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了一些。
理智渐渐回笼，是啊，她应该相信他的。这分明就是齐悦设的局。
“我知道……我相信你。”她轻声说，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只是看到照片，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尤其是下面那些揣测的言论，像苍蝇一样让人膈应。
陆夜北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冰冷：“这件事，我会处理干净。”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周时砚的电话，按了免提。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
“陆总。”
“照片的来源，查清楚了吗？”陆夜北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基本确定了。拍照的人是齐悦的一个助理，用的是私人手机。”
“照片最初是从一个加密小群流出的，群成员大多是和齐悦交好的一些富家子弟和几个小媒体人。传播范围目前控制在小圈子，但用意很明显。”周时砚汇报得条理清晰。
“把所有传播链截图留存，联系律师，准备律师函。那个助理，找到她，让她知道乱拍照的后果。”陆夜北指令下达得干脆利落。
“另外，以集团名义，发一个澄清声明，措辞你把握，重点强调这是恶意借位拍摄，严重损害我个人及陆氏声誉，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明白，陆总。”周时砚应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另外，齐悦小姐半小时前，给我打了个电话。”
陆夜北眼神一凛：“她说什么？”
“她说……”周时砚似乎在斟酌用词，“她‘无意中’看到群里在传那张照片，感到‘非常震惊和抱歉’，说她完全不知情，可能是她助理不懂事胡乱拍的。”
“她表示已经严厉批评了那个助理，并且希望我向您转达她的歉意。她还特意说……”周时砚停顿了一下，“‘希望不要因此引起陆太太的误会，那就真是她的罪过了’。”
车厢里一片寂静。
苏未曦靠在陆夜北怀里，听着周时砚复述齐悦那番“茶言茶语”，心里那股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地冒了上来。
这不就是典型的“绿茶”套路吗？
先把自己摘干净，把责任推给下属，再假装好心地点出“陆太太可能会误会”，简直是火上浇油！
陆夜北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前排的司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她倒是会找借口。”陆夜北的声音冷得能结冰，“转告她，她的歉意，我收到了。至于误会……”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苏未曦，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和我太太之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造成误会。让她管好自己和她的人，如果再有下次，就不只是律师函这么简单了。”
“是，陆总。”周时砚立刻应道。
挂了电话，陆夜北收起手机，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苏未曦身上。
他看着她依旧微蹙的眉头，知道齐悦那番看似道歉实则挑拨的话，还是影响到了她。
“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低声说，语气缓和下来，“跳梁小丑而已。”
苏未曦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
道理她都懂，可那种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反胃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齐悦这种行为，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就是故意的……”苏未曦忍不住小声抱怨，“先是无处不在的偶遇，现在又是这种照片……她到底想干什么？”
“想证明她的存在感，或者，试图在你我心里埋一根刺。”陆夜北冷静地分析，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苏未曦，你记住，无论外面有多少莺莺燕燕，无论她们用什么手段，能站在我陆夜北身边的，从来只有你一个。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的承诺，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如同磐石般坚定。
苏未曦看着他眼底那片深邃而专注的海洋，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自己的身影。
那些因照片和流言而产生的阴霾，仿佛被这坚定的目光一点点驱散。
她伸出手，紧紧回抱住他精壮的腰身，仿佛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和勇气。
“我知道。”她再次说道，这次声音坚定了许多，“我只是……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她那种自以为是的算计。”
“很快就不会再有了。”陆夜北吻了吻她的发顶，语气里带着一丝狠戾，“我保证。”
车子平稳地驶入陆宅。
下车时，陆夜北依旧紧紧牵着苏未曦的手，仿佛要通过这个动作，将所有的安全感传递给她。
回到家，曦宸跑过来抱住苏未曦的腿，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
看着儿子天真烂漫的笑脸，苏未曦心里的郁气又消散了不少。
晚上，陆夜北亲自盯着曦宸写完作业，又去婴儿房看了看熟睡的曦然，然后回到卧室。苏未曦刚洗完澡出来，正在擦头发。
陆夜北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毛巾，帮她擦拭着湿发。动作轻柔，带着无限的耐心。
“明天，我会让法务部正式介入。”他一边擦，一边说，“所有传播过那张照片的账号和平台，都会收到律师函。齐氏那边，我也会施加压力。”
苏未曦从镜子里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心里暖暖的。
他就是这样，从不屑于解释，但会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会不会……影响到合作？”苏未曦还是有些顾虑。
“合作的前提是相互尊重。”陆夜北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果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合作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他放下毛巾，拿起吹风机，熟练地帮她吹干头发。温热的风和他指尖轻柔的拨弄，让苏未曦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吹干头发，陆夜北关掉吹风机，卧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他从背后环住她，看着镜子里相依的两人。
“以后，”他低声在她耳边说，“再遇到这种事，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第一时间告诉我，嗯？”
苏未曦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经过这一次，她确实明白了，有些风雨，需要他们一起面对。
她的隐忍和独自消化，反而可能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知道了。”她轻声应道，转过身，主动抱住他，“下次不会了。”
这一夜，苏未曦在陆夜北安稳的怀抱里，睡得还算踏实。
而陆夜北，在确认她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后，悄然起身，去书房又打了一个电话。
黑暗中，他对着电话那头冷冷吩咐：“盯紧齐悦和她身边的人，我要知道她接下来所有的动作。另外，查一下齐氏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尾巴。”
既然对方不肯安分，那就别怪他，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