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正艳,小婵心血来潮,取了几枝花瓣洒入池中。
轻纱帐里,女子肌肤胜雪,水汽氤氲地她面色红润,浴池里花瓣飘零。
...
客栈,一间装饰华丽的房内,男子望着窗外月色。
一阵风吹来,淡淡的花香侵入鼻息,他却想起另一种味道。
那是沁人心脾,又泛着野性的青草香,源自于一人身上。
闭上双眼,脑海渐渐浮现她窈窕的身影,以及轻咬粉唇的模样。
泛红的眼尾,绯红的脸颊,细密的汗珠,以及雪白弹润之处,深深的起伏。
耳边似乎盘旋起轻轻的吟唱,男子烦躁地合上了窗棂。
本想开窗透气的,不过是一阵风罢了,反倒让人愈加烦躁闷热。
天光大亮,门外响起敲门声,男子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开门。
“见过东方大人。”
一位身着官袍的男子拱手作揖,圆盘般的脸上堆满了殷勤讨好的笑。
东方煊颔首:“陈大人。”
他声音低沉疲惫,眼下一片乌青,陈同知连忙上前关怀:“大人昨夜没睡好?不如明日起,大人还是在下官府上住吧?”
听说这位侯府公子,矜贵得很,这里条件不比长安,定是住不惯这客栈。
东方煊年幼时在宫里用膳,不知吃了何物,起了身疹子,先皇心疼不已,派几位太医诊治。
不知怎的,便传成了他身娇肉贵,衣非绫罗绸缎不穿,食非新鲜现杀不吃,车马非四乘不坐。
东方煊神色一敛:“不必了,去县衙。”
当晚,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东方煊回到客房时,下人刚忙活完,客房内,上至屋顶,下至桌凳皆换了新的。
扫了眼陈同知自以为聪明的神色,他唇角露出一抹讥笑。
陈同知似未察觉,殷勤堆笑道:“听说大人刚成亲,实在是下官无能,出了这档子事,叨扰了大人,这是贺礼,不成敬意。”
他挥了挥手,约莫十几位小厮鱼贯而入,手捧的匣子里皆是金银珠宝。
见东方煊似乎并不打算推拒,陈同知眼角眯起一丝笑意,转向一旁吩咐:“春花,秋月,你们两个留下伺候东方大人。”
“是。”
“见过东方大人。”
两位女子微蹲行礼,声音娇软,身材丰满弹润,皆是妙龄佳人。
东方煊薄唇微勾,眸中意味不明:“陈大人有心了。”
*
离瑄阁,桃叶葱郁,鸟雀惊起。
一女子正摆弄着手中花瓣,桃花落尽,这是最后几枝,余光见一个湖蓝色身影走来,她连忙放下手中花枝,迎了上去。
“娘,您怎么来了?”
见她精神不错,祁淑和婉地笑了笑:“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说想见见你,如今既已出了孝期,两日后娘便带你进宫。”
祁淑说着摆了摆手,几位丫鬟捧着匣子,在沈安离面前一字排开。
“这是娘着人为你准备的衣裳、头面,进宫那日穿戴上。”
沈安离神色一喜,她居然还能进宫?
也对,皇后是东方煊的胞姐,她竟然是皇亲国戚了耶?
听说皇后娘娘倾国倾城欸!
沈安离点头道:“是,儿媳听娘的安排。”
“哎,真是娘的好孩子。”
如此乖巧的儿媳,祁淑满意至极,想起她这段时日的遭遇,祁淑又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肩膀。
“这段日子,苦了你了,好在煊儿过几日便回长安了,你们夫妇总算能团聚了。”
说着,她语气逐渐上扬轻佻,沈安离害羞地垂下了头。
这段日子,她的确没少受苦。
夜色下,客栈后院,海棠花开得正盛。
目光挪向眼前桌案上,烛光跳跃,东方煊放下手中朱笔,饮尽一杯凉茶。
“卫宣,今晚整理好账簿,明日一早启程回长安。”
虽然账簿繁复,今夜怕是合不了眼,但一听到回长安,卫宣干劲十足:“好嘞公子!”
*
离瑄阁,桃花落尽,晨光熹微。
一女子被丫鬟晃醒:“夫人,醒醒,今日要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可不能迟了。”
沈安离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掩唇打了个哈欠。
小婵叹息道:“夫人,您是不是昨夜又没睡好?”
沈安离坐在铜镜前,依旧半闭着眼,任由丫鬟们为她梳妆打扮。
要进宫,衣着妆容隆重繁复,四五个丫鬟围着她忙活。
......
春明门外,一辆四乘马车迎着朝霞疾驰而来。
“公子,当真要带那两名女子入城吗?”
卫宣目光偏了偏,示意后面紧跟着的另一辆马车,面露担忧。
东方煊眼尾扫了下他,漫不经心道:“你觉得应当如何?”
“不如......”卫宣狗狗祟祟低声道:“养在城外别苑,免得惹侯爷侯夫人生气,也省得少夫人伤心。”
东方煊沉声道:“滚下去。”
“啊?”卫宣嘴巴一张。
下一瞬,马车疾驰而去,扬了他一脸灰尘。
“我到底说错了什么?公子为何生气?”卫宣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公子最后说的将功折罪是何意?”
...
马车在兴庆宫外停下。
勤政殿偏殿内,盘龙立柱高悬,庄重肃穆。
一位太监正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书,座上之人身着赤黄龙袍。
粮产本不是值得圣上亲自召见,户部尚书过问即可,但因洛城地势特殊,事关长安百姓,圣上十分重视。
长安附近多山,良田极少,粮食远远不够养活整座都城。
此前,先皇每年带着文武百官迁宫洛城,处理朝政,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耗资巨大,洛城也因此被称为东都。
七年前,祁乐王还是三皇子,在东方译的提议下,监督开凿了一条河道运输粮食,三年后河道建成,洛城便成了长安的保障。
偃县作为洛城第二大县,三成田亩意味着长安足足一个月的口粮,属实非小事一桩。
何况东方煊乃宣武侯府嫡子,祁淑是圣上姑母,理应见一见。
洛城府尹伙同偃县陈同知,贪污纳贿,数额巨大,约白银三百万两。
太监刚刚念完东方煊呈上来的奏折,殷切地望着龙椅上之人,等待上意。
祁乐王手指轻敲龙椅,眼尾挑起弧度,看似漫不经心,眉目间难掩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