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旦产生,便收不回去,沈安离猛地坐直身子,压了压胃口喷涌而出的恶心。
温热的水中,溅起一阵水花,女子转头问道:“东方煊,你既不喜欢青楼女子,那日日去青楼干什么?”
东方煊惊讶了下,夫人怎么反应这般大?即便突然对他起了好奇心,也不该如此激动。
未等他回答,沈安离又道:“你不会跟张启行......”
说着她表情逐渐嫌弃,东方煊失笑,连忙打住夫人的思绪。
“夫人胡思乱想什么?”夫君是清白的。
接着东方煊便详细讲起自己为何去青楼。
初次去青楼是十二岁时,是白敬铭所邀,那时年幼并不懂男女之情,白敬铭也是,不过是觉得新奇,邀他去吃酒。
谁知刚回府中,便被祁淑拖拽到祠堂好打了一顿,是那位老仆告的状,这才出了他救小帘那档子事。
祠堂里,祁淑骂他不长进,又与处处优秀的兄长一番对比,显得他烂泥扶不上墙。
这类话他自小听到大,不仅爹娘,兄长也会如此教训他,耳朵都起茧子了,加之正是意气少年,偏偏要忤逆。
从此之后,他便特意去青楼,惹爹娘不悦。
沈安离歪在浴池边上,耸了耸白皙的香肩:“好吧,真叛逆,难怪爹娘不喜欢你,谁都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
是吗?那夫人也是?
东方煊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扫了眼夫人妖娆的身姿,心念又起,再努努力?
沈安离正闭目养神,忽然一个重量覆了上来,伴随着水下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塌了塌腰。
男子低沉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我们的孩子,夫人来教育可好?”
??
沈安离心下一惊:我没听错吧,他居然要跟我生孩子?果然男人这时候的话不能信,鬼话连篇。
抱歉,我们没这么深的缘分。
沈安离呵呵笑了两下,没搭理。
东方煊心里空落落的,二人明明如此合拍,夫人为何不对他做出承诺?
是不想与他有孩子,还是怕他的孩子如他一般不好教养?
看到她骨骼清晰的肘部,白皙的皮肤上,那片暗红色格外刺眼,他内心自责极了。
对不起夫人,夫君并非有意。
他只是希望夫人在意一次他,哪怕是恨,也是爱的证明。
然而还是落空了。
夫人自始至终也未曾提起此事,无悲无喜无哀无怒,更遑论扑在他怀里撒娇委屈。
以前夫人即便是演的,他也受用,如今却当做从未发生过此事,他心里更失落。
而他甚至不敢说出那句道歉,怕破坏了缠绵的氛围,夫人以后连这样的日子也不愿给他。
沈安离半闭着眼,只觉得身后之人轻柔了许多,舒服得想睡着。
忽然耳边又传来男子嘶哑的嗓音:“夫人喜欢江南吗?”
微凉的水拍打着她纤瘦的腰线,她荡漾在水中,声音娇软道:“喜欢啊。”
沈安离家咸阳的,一到秋冬便浑身起干皮,去了杭市上大学后,发觉那里空气湿度适宜,十分舒服。
四年后皮肤都白嫩了许多,只求尽快挣钱在杭市定居,把爸妈接过去,没想到穿越古代还在长安。
她的确打算离开长安后,去往江南一带定居。
东方煊心中欢喜,声音都轻快了些:“夫人喜欢江南哪里?”
“哪里都好,那边气候舒适。”
水花阵阵溅起,自顶而下的浴室轻纱内,轻吟声逐渐尖锐,连绵不绝。
当晚,沈安离舒舒服服的入睡,东方煊却迟迟难以入眠。
夫人总想离开,他除了榻上勾引,别无他法,这种无力感令他心力交瘁。
他憎恨自己伤害了她,却又在她与东方译眉目传情时,或提出离开他时,再度失控。
一边折磨着夫人,一边折磨着自己。
兄长越是对沈安离避之不及,他越想让兄长死心,控制不了夫人的心,但他有法子控制兄长的。
只是这么做的话,又要伤害夫人一次,他有些不舍。
次日,东方煊身着绯红官袍出了府门。
马车上,他一边把玩着手心那枚玉佩,一边吩咐身旁之人:“传信文伯,临安的宅子,再扩大一倍。”
“??”
卫宣当即瞪圆了眼珠子,那宅子比侯府还大,开个集市都不在话下,还扩?
忽然想到什么,他眉目一喜:“公子的意思是要回临安住吗?何时?”
卫宣是东方煊几年前捡来的,祖籍临安,虽长安繁华,但毕竟是故乡,怎会不想?
何况文伯若知晓公子要回去,也会很欣慰的。
何时?待兄长巡查回来后,东方煊再离开长安方不会落人口实。
但他向来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若夫人愿意,他可以不顾众人指摘,当即带着夫人去临安。
只是他与夫人的关系,危如累卵。
似水中飘萍,没着没落,又如空中楼阁,摇摇欲坠。
见公子不答,卫宣心中期待冷了下来,神色渐渐低落。
或许有一件事,可以帮他揽住夫人的心,东方煊转头问道:“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卫宣今日正要禀报此事,被公子一打断,又勾起思乡之情,险些忘了。
他拱手回道:“我们的人已查到,如公子所料,沈自敬夫妇出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五年前东方煊不在长安,关于沈少卿之死了解不多。
娶了沈安离后,打探她的身份时,顺带查了查岳父岳母之事,觉得有些蹊跷,便派人详查。
没想到果然有猫腻。
沈少卿夫妇出事,民间惋惜声一片,东方煊多有耳闻。
后来又发生宣武侯府被诬陷之事,听说朝堂上沈在庸曾出言维护。
两件事加在一起,成了他答应娶沈安离的缘由,兄长托付之时,他虽冷淡,却也并无不情不愿。
不过一弱女子而已,对她有一丝怜悯与感谢,让她在侯府有个身份地位,供着她安稳一生罢了,并不打算用心。
他不喜欢规规矩矩,矫揉造作的闺秀,与那样胆怯小心翼翼之人相处,想想便觉得日子无趣,还不如他一人自在。
与她同房是为了让她留下子嗣傍身,不指望二人恩爱相随,鸾凤和鸣,他又不可能永远留在侯府。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