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先锋的败绩,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了兀术骄傲的脸上。消息传到隐匿在西北方向古河道深处的主力大营时,这位以残暴和勇武着称的北戎三王子,当场拔刀劈碎了一张硬木桌案,咆哮声震得整个王帐都在颤抖。
“废物!巴图这个废物!五万人竟然被天朝人像赶羊一样杀败!丢尽了我北戎勇士的脸面!”
帐内一众北戎将领噤若寒蝉,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怒这头暴怒的雄狮。
“还有那只摸到本王眼皮底下的天朝老鼠!”兀术血红的眼睛扫过众人,尤其是负责水源地守卫的将领,让对方直接瘫软在地,“查清楚没有?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回……回王子,”一名负责情报的将领战战兢兢地汇报,“根据幸存护卫的描述,以及我们安插在朔风城的眼线传回的零星信息,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天朝玄亲王夜玄身边一个极为神秘的影卫,代号似乎……叫做‘琉璃’。”
“琉璃?”兀术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那惊鸿一瞥的、冰冷而沉静的眼眸,以及那柄如同秋水般致命的短剑。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升起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征服欲与杀意的兴奋,“好!很好!夜玄……琉璃……本王记住你们了!”
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在帐内投下巨大的阴影:“天朝人以为小胜一场就能得意?以为逼本王现身他们就赢了?可笑!”
他走到悬挂的粗糙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镇北关的位置:“既然他们想逼本王出来,那本王就如他们所愿!传令全军,拔营!目标——镇北关!”
“王子,”一名老成持重的将领忍不住劝谏,“我军主力隐匿行踪的计划已被打破,此时强攻镇北关,是否……”
“怕什么!”兀术粗暴地打断他,脸上露出狰狞而自信的笑容,“夜玄小儿,不过仗着些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都是徒劳!本王要在阵前,亲手斩下他的将旗,用他和那个女人的头颅,来祭奠我北戎的狼旗!”
他要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挽回失去的颜面,彻底摧毁天朝军队的士气!
两日后,北戎主力大军,如同从地平线下涌出的黑色潮水,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镇北关外。旌旗遮天蔽日,刀枪反射着冰冷的寒光,超过十五万骑兵带来的压迫感,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连绵的营寨如同凭空生长的黑色森林,将镇北关对面的大片荒漠彻底占据。
与之前巴图部的松散挑衅不同,兀术主力军容严整,杀气冲天,一股惨烈的沙场气息扑面而来,让关墙上的守军呼吸都不由得一窒。
夜玄闻报,立刻率领一众将领登上了镇北关箭楼。望着关外那无边无际的北戎大军,即便是岳擎天这等沙场老将,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
“兀术……果然来了。”夜玄目光沉静,并无意外。对方如此大张旗鼓,摆明了是要进行正面决战。
就在这时,北戎军阵中,一阵低沉的牛角号声响起。军阵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名身着华丽金狼皮甲、骑着神骏异常的血红色战马的魁梧将领,在一队精锐王庭卫队的簇拥下,缓缓行至两军阵前空地。
正是北戎三王子,兀术!
他手中提着一柄造型夸张、足有常人高的巨型弯刀,刀身暗红,仿佛饮饱了鲜血。他勒住战马,扬起手中弯刀,直指镇北关箭楼方向,声如洪钟,用生硬却充满挑衅的汉语咆哮道:
“夜玄!天朝的玄亲王!可敢出关与本王一战?!”
“若你是个没卵蛋的孬种,就派你手下的废物出来送死!”
“听说你身边有个叫琉璃的女人?让她也出来!本王正好缺个暖床的女奴!哈哈哈!”
猖狂无比的笑声在战场上回荡,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天朝将士的耳中,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狂妄!”
“狗贼安敢如此!”
“元帅!末将请战!必斩此獠狗头!”
数名性情火爆的将领气得双目赤红,纷纷向夜玄请战。就连岳擎天也握紧了拳头,显然被兀术的污言秽语气得不轻。
夜玄眼神冰冷,但神色依旧沉稳。他深知兀术此举意在激将,若能阵前斩杀天朝大将,对士气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但若避而不战,同样会严重挫伤己方锐气。
“准。”夜玄吐出一个字,“谁愿出战,扬我军威?”
“末将愿往!”一名使宣花板斧的彪形大汉率先出列,乃是军中有名的猛将,力大无穷。
“好!王将军小心!”
镇北关门再次开启,王将军率领五百亲兵,怒吼着冲向阵前的兀术。
“来得好!”兀术狂笑一声,根本不讲什么阵前礼节,一夹马腹,血红战马如同一道闪电,竟是单人独骑,迎着王将军便冲了过去!
两人马打对头,王将军怒吼一声,宣花板斧带着千钧之力,搂头盖顶便劈!这一斧势沉力猛,足以开山裂石!
然而,兀术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手中那柄暗红色巨型弯刀后发先至,如同血色闪电,自下而上反撩而出!
“铿——咔嚓!”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
众人只见一道血光迸现,王将军那势大力沉的一斧竟被兀术连人带斧硬生生劈得倒飞出去!他手中的宣花板斧脱手飞出,整个人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胸口一道恐怖的刀痕几乎将他劈成两半,重重砸落在地,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一个照面!仅仅一个照面!军中有名的猛将,便被兀术一刀秒杀!
关墙之上,瞬间一片死寂!所有天朝将士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废物!还有谁?!”兀术举起滴血的弯刀,嚣张地指向关墙。
“我来战你!”又一名使长枪的将领目眦欲裂,冲出关去。
然而,结果并无不同。不到十合,这名将领便被兀术诡异的刀法连人带马斩为两段!
第三名、第四名……
短短半个时辰内,兀术连斩天朝七员将领!其中不乏久经沙场的宿将!他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刀法狂暴而诡异,力量大得惊人,那柄暗红色弯刀仿佛有着吞噬生命的魔力,每一刀都带着惨烈的血腥气息!
北戎军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士气高涨到了顶点!而镇北关上的天朝将士,则面色惨白,士气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开始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
兀术将滴血的弯刀扛在肩上,舔了舔溅到嘴角的血迹,目光再次投向箭楼上的夜玄,充满了挑衅与轻蔑:
“夜玄!看来你手下尽是些酒囊饭袋!若你再不敢出战,就乖乖打开城门,跪地投降!或许本王心情好,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至于那个琉璃……本王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如同毒刺,狠狠扎在每一个天朝将士的心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夜玄身上。
是继续派将送死?还是……亲王亲自出战?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夜玄负手立于箭楼,狂风吹动他墨色的战袍,猎猎作响。他望着阵前那个如同魔神般不可一世的兀术,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