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刚亮,夏幼薇在沉沉睡梦中被一阵隐隐的坠胀感唤醒。昨夜的剧痛在草药的作用下已然平息,但疲惫与那种生理期特有的虚弱感依旧牢牢包裹着她。她正想唤阿萝端些热水来,却听得外间传来沉稳与轻快交织的脚步声,以及阿萝、依娜略显紧张的问安声。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内室的珠帘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焱林与焱冰兄弟二人,一红一蓝,一沉静一焦灼,一同出现在她的榻前。
夏幼薇有些愕然,挣扎着想坐起身,却被焱林一个眼神制止。他目光沉凝,落在她依旧缺乏血色的脸上,似乎在评估她的状态。焱冰则是一脸欲言又止,眼神里混杂着担忧、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感觉如何?”焱林率先开口,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比平日少了几分冰冷。
夏幼薇以为他们只是来探病,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好多了,只是还有些乏力……”她声音低哑,带着病后的绵软。
然而,兄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并未将她的“乏力”简单归因于身体。焱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蹲在榻边,目光灼灼地看向夏幼薇,语气急切而认真,甚至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
“幼薇,我和我哥……我们商量好了。”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我们……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你!真的!就像现在这样,以后也都这样!”
夏幼薇 没听懂,茫然地看着他。一起照顾?他们不是一直在某种程度上“照顾”着她吗?
见她没有反应,焱冰以为她是不相信,或是犹豫,急忙补充道,语气带着几分豁出去的坦诚:“我们知道这样可能有点……不一样。但是,我们都能接受!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他眼神炽热,带着少年人独有的、不顾一切的真诚。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焱林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将焱冰那有些混乱的表诉瞬间拉回了他们昨夜商议的“核心问题”上。他目光如炬,锁定夏幼薇带着困惑的眼眸,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
“但是阿吉,”他吐出这个名字,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冷凝了几分,“他若执意要留下,只能以‘贴身男奴’的身份。并且,你需收敛对他的一切无关情感。”
“贴身男奴”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夏幼薇疲惫混沌的脑海中炸开。她彻底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他们在说什么?一起照顾她?允许阿吉做她的……男奴?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因惊愕而微微张开了嘴,苍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剧烈的情绪波动牵扯到尚未完全平复的小腹,一阵闷痛袭来,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额角又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住了小腹,试图缓解那不适。
这看在兄弟二人眼中,却成了她因他们的“提议”而痛苦挣扎、难以抉择的表现!尤其是她对“阿吉”去向的沉默,更是深深刺痛了他们。
焱林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和按住腹部的动作,眸色骤然转冷,心底那丝因她病弱而升起的微妙怜惜,瞬间被一种冰冷的怒意所取代。她就这般舍不得那个小子?甚至不惜为此流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
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凛冽,那雪松的冷香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冰棱。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夏幼薇完全笼罩。他俯视着她,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
“你若执意要他,”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不会阻拦。”
夏幼薇猛地抬头,撞入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骇人寒潮的眼眸。他这句话,无异于最后的通牒,带着放手般的冰冷,也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失望与怒意。
“但他,”焱林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转圜,“不能再留在寨中。”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焱冰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夏幼薇,既怕她真的选择阿吉,又心疼她此刻备受煎熬的模样。
夏幼薇看着眼前这两个自作主张、自说自话的男人,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伴随着腹部的闷痛,直冲头顶。他们到底把她当成什么?又把阿吉当成什么?就因为一个少年人懵懂的表白,就要上演这样一出强取豪夺、界定归属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