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里，林耀那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平静地传来。
“防御？”
“你们搞错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用来防御的？”
雷雀拿着通讯器，整个人直接僵住。
她脑子嗡的一声，瞬间宕机，完全无法处理这句话里蕴含的信息。
不是为了防御？
那调动全球能源，差点把人类文明搞停摆，是为了什么？
进攻吗？
可进攻谁？
最高议会的圆桌会议室里，所有执掌者的全息投影也都听见了。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哈德逊上将刚刚缓和的脸色，再度铁青，一股被当猴耍了的憋屈感，瞬间填满了胸腔。
德里昂将军的眉头更是拧成了川字。
他们赌上全人类的命运，才说服自己相信林耀在打造一个“绝对防御圈”。
结果，正主亲口给否了！
只有白山长老，浑浊的眼球里骤然爆出一团精光。
他反复咀嚼着林耀的话，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加速。
不是防御……
不是防御！
他懂了。
是啊，对于那位存在而言，为什么要用“防御”这个词？
当你的力量足以覆盖一切，当你的规则就是天地的规则时，你还需要“防御”吗？
那不叫防御。
那叫……君临！
“嘟。”
通讯被挂断。
雷雀还保持着接听的姿势，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
“雷雀。”白山长老的声音将她唤醒。
“长老……”
“继续执行命令，不要有任何疑虑。”白山的语气，坚定到不容置喙。
“可是，林先生他说……”
“他说的，才是真相。”白山打断了她，“我们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与此同时。
欧洲，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古堡内。
一群人正围着一面魔法水镜，个个脸色发白，血压飙升。
他们是圣盾兄弟会、先祖议会等西方各大势力残存的最后底牌，每一个都曾是镇压一方的S级巨头。
水镜中，以东方大陆为中心。
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能量旋涡正在疯狂抽取着全球的纯净能源。
仿佛一颗寄生在星球心脏上的肿瘤。
“这是魔鬼吧！他想把整个星球都吸干！”
为首的老圣骑士杰拉德，猛地一拳砸在黑曜石桌面上。
“议会的那些蠢货，他们竟然同意了！他们这是把刀递到了恶魔的手上！”另一名巫师沙哑地嘶吼。
“天穹议会被他控制了，他们背叛了人类！”
“不能再等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在他们看来，林耀的行为，就是最典型的灭世魔王！
“我们必须阻止他！”
杰拉德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他完成那个该死的仪式之前，杀掉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可是……地府的那些鬼神……”一名年轻贵族声音发颤。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十殿阎罗……光是念出这些名字，就足以让人灵魂颤栗。
“他们都撤回了地府！”
杰拉德高声道：
“我的眼线亲眼所见，那个东方男人大开鬼门，召回了所有阴差，现在的阳世是空的！”
“他太自大了！他以为没人敢挑战他！”
“这是他给我们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大厅里瞬间安静，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杰拉德走到大厅尽头，从石台上无比虔诚地捧起一把满是裂纹的断剑。
“这是上古遗物，斩杀过伪神的‘破法之刃’！
它能短暂斩断规则，让我们的攻击伤到他的本体！”
一名黑袍巫师也站起身，托着一颗不断蠕动的血肉心脏。
“这是‘欺诈者之心’，能屏蔽我们的气息，只要不动手，就算是神也别想提前发现我们。”
一件又一件压箱底的禁忌遗物被拿出。
希望，重新在他们眼中燃起。
“天穹议会背叛了我们，但人类的火种，绝不能熄灭！”
“为了人类的未来！”杰拉德高举断剑，声嘶力竭。
“为了人类的未来！”
十几道声音汇聚成最后的决意。
……
天穹议会，华夏指挥中心。
刺耳的警报猛然炸响！
“报告！检测到十七股高能反应，正通过空间跳跃，高速潜入我方境内！”
“目标锁定！是圣盾兄弟会的杰拉德！还有先祖议会的大巫师！”
“警告！他们携带了‘破法之刃’、‘欺诈者之心’等多件高危禁忌物品！”
雷雀看着屏幕上疯狂闪烁的红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群疯子！”
“他们的路线……目标是天海市！是拾遗斋！”
“立刻启动最高等级拦截！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拦下来！”雷雀果断下令。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通讯器，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
雷雀颤抖着接通，里面只传来林耀平静的声音。
“让他们过来。”
雷雀一愣：“林先生？可是……”
“我说了，让他们过来。”
林耀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正好，我的新员工要上岗了，总得有个仪式。”
“缺几个祭旗的。”
通讯再次挂断。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几句话，大气都不敢喘。
雷雀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祭旗……
他竟然要把十几位S级强者，当成祭品的棋子？
白山长老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
他摆了摆手，声音疲惫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撤销拦截命令。”
“清空沿途所有航线和路障。”
“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于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杰拉德率领的“人类希望联军”，一路绿灯，顺利得他们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成功了！‘欺诈者之心’起作用了！”
“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我们！神在保佑我们！”
联军士气空前高涨，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
半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了天海市城南那条古朴的街道上。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那家毫不起眼的小店——“拾遗斋”。
所有能量的汇聚点，一切罪恶的源头！
他们能感觉到，店内正酝酿着一股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力量。
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超新星。
“就是现在！趁他无法分心！”
杰拉德一声低吼，第一个冲了上去。十几名S级强者紧随其后，杀气腾腾地将小店包围。
杰拉德站在店门前，高高举起手中的“破法之刃”，断裂的剑身上迸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来自丹田的，自以为悲壮无比的怒吼：
“为了人类的未来！”
“消灭恶魔！林耀！”
“吱呀——”
话音未落，那扇陈旧的木门，开了。
一个穿着休闲服的青年，从店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看杀气腾腾的众人，也没看那把闪光的断剑。
他只是低着头，正用一块干净的软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里托着的四尊巴掌大小的雕像。
一把碧玉琵琶，一柄青锋宝剑，一条赤色小龙，还有一把袖珍黑伞。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头。
林耀看着门外这群摆开阵势，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十几个人。
他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凝重，甚至没有丝毫意外。
那眼神……
就跟看一群主动跳上砧板、还拼命摆造型的鱼，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