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收拳而立,身形挺拔如松,周身那因一拳之威而激荡的磅礴气息缓缓平复,重新归于那深不可测的沉静。他目光平静如水,扫过下方那些因金鳞吼的惨状而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众多原生灵物。眼中并无杀意沸腾,亦无胜利者的骄狂,只有一种洞彻本质的清明与掌控全局的从容。
他深知,欲要真正、完全地掌控蓬莱仙岛,将其建设成自己理想中的永恒道场与证道基石,这些土生土长的原生生灵,绝非是需要清除的障碍。恰恰相反,它们本身就是这方天地生态循环、气运流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们与仙岛同呼吸,共命运,是岛上生机与活力的体现,其存在本身,就承载着部分仙岛的规则与气运。一味地杀戮驱逐,不仅暴殄天物,更会损伤仙岛本身的灵性与底蕴,如同给一个完美的生态系统强行撕开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实乃下下之策,智者所不取。
心念电转间,已有了决断。
他心念微动,沟通元神深处那枚混沌至宝——混沌珠。这一次,并非引动其镇压万混沌的威严,而是极其小心地,自其核心本源之中,引出了一缕精纯至极、温和无比、蕴含着无限生机与造化玄机的混沌本源之气。这道气息,远比他自身法力所化的灵气更加接近大道源头,对于任何生灵而言,都是无上的滋补圣品。
他将这缕珍贵的混沌本源之气,与自身那融合了力之法则、追求超脱、却也蕴含着对“生”之肯定的道韵相结合。刹那间,一片朦胧而温暖的、呈现出混沌原初色彩的光雨,自他周身凭空生成,如同拥有灵性般,飘飘洒洒,均匀地降临在整个地下空间,精准地覆盖在每一位受伤或受惊的原生生灵身上。
光雨及体,立刻展现出匪夷所思的神效!
那瘫倒在岩壁凹陷中、奄奄一息、鳞甲破碎、鲜血淋漓的金鳞吼,被光雨笼罩的瞬间,其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破碎的鳞片边缘泛起灵光,开始重新生长!更让它震撼的是,体内因强行催动寂灭金光而近乎枯竭的本源元气,竟在这温暖光雨的滋润下,快速且温和地恢复着,甚至比它巅峰时期更加精纯凝练了一分!那受创的第三只竖眼传来的剧痛也大为缓解,一股清凉温润的力量正在滋养着受损的本源。
那些受惊过度、灵体不稳、几乎要溃散开来的五行精灵,在光雨融入后,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宁与舒适感包裹了它们的核心灵识,之前的恐惧与不安被迅速抚平。它们的灵体非但彻底稳固下来,反而变得更加凝实、通透,对各自所属的五行法则感应,似乎都敏锐清晰了一丝。
即便是那些只是被威压震慑、并未受伤的凶禽猛兽,此刻也清晰地感受到,那光雨中蕴含的、远比岛上寻常先天灵气更加精纯、更贴近生命与力量本源的气息,融入体内后,不仅快速补充了它们的消耗,更让它们那源自太古的血脉,都隐隐传来一种被洗涤、被滋养、甚至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进化悸动!
这突如其来的、与之前雷霆手段形成鲜明对比的“恩赐”,让所有原生生灵都彻底愣住了,呆立当场。它们感受着体内那实实在在、做不得假的好处,那源自生命层次本能的渴望得到满足的愉悦,再看向青玄的目光,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初的警惕敌视,到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再到此刻,感受着那温暖光雨带来的治愈与提升,目光中不禁流露出茫然、困惑、难以置信,继而转变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强大力量的敬畏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一丝对那混沌本源之气本能的渴望与依赖,以及……一缕微弱的,却真实萌芽的感激与对未来的隐约期待。
就在众灵心绪翻腾、无所适从之际,青玄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平和而沉稳,仿佛带着某种直指人心的道韵,清晰地、不容抗拒地响彻在每一位生灵的心神最深处,超越了语言与种族的界限:
“吾名,青玄。”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烙印,刻入它们的认知。
“今日入主蓬莱,炼化此岛核心,非为掠夺破坏,非为奴役尔等。”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阐述事实般的平静,“乃欲以此无上仙境为基,建立吾之永恒道场,阐述吾之‘力之大道’,追求那超脱自在之无上妙境。”
他的目光扫过众灵,仿佛能看到它们内心的犹豫与挣扎。
“尔等生于斯,长于斯,受此岛灵气道韵滋养而生,皆为蓬莱之子,与此岛气运相连,命运与共。”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认可,“若愿臣服,遵我号令,守我道场规矩,非但可继续栖息于此故土,更可受我道韵长期滋养,聆听大道玄音。未来,若有向道之心,资质机缘足够者,吾亦可酌情,传授大道法门,指引修行之路。届时,超脱凡俗,得证长生,乃至窥得更高道境,亦非不可能之事。”
他描绘了一个远比它们现在懵懂生存更加广阔、更加光明的未来图景。不仅仅是生存,而是进化,是超脱!
“若不愿……”青玄话语微顿,目光再次平静地扫过全场。虽然他没有释放出之前的恐怖威压,但那股刚刚一拳慑服金鳞吼、一言定鼎乾坤的无形气势,却再次如同隐形的山岳,压在众灵心头,让它们刚刚放松些许的心神再次紧绷。
“……亦可自行离去,吾绝不阻拦。蓬莱之外,浩瀚东海,乃至无垠洪荒,皆可去得。”他给出了选择,显得并不强求。
然而,紧接着,他的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若留于此地,却阳奉阴违,再行今日这般挑衅、阻道之事……”
他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剑,仿佛能刺穿灵魂:
“犹如此石。”
说罢,他甚至未曾回头,只是随意地朝着远处一块通体黝黑、闪烁着金属光泽、显然品质极高、坚逾洪荒精金的先天戊土金石,屈指一弹。
“嗤——”
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混沌气流一闪而逝。
下一瞬,在众多生灵惊恐万状的注视下,那块巨大而坚硬的先天金石,连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便从内而外,无声无息地化为了最细微的、均匀无比的齑粉,如同沙尘般簌簌飘落,彻底消散于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恩威并施,条理清晰,选择给出,后果明示。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青玄身上,又不由自主地瞥向那堆已然化为尘埃的先天金石旧址。生存与毁灭,顺从与机遇,未来与当下……种种念头在这些生灵或简单或复杂的心智中激烈碰撞。
片刻之后,那些灵智相对单纯、更依赖于环境、也对那混沌本源之气感受最深的五行精灵和大部分精怪,率先做出了选择。它们纷纷向着青玄的方向,或躬身,或匍匐,或散发出表示顺服的柔和灵光波动,用各自的方式,清晰地表达了臣服之意。
紧接着,那些凶禽猛兽,包括几头实力仅次于金鳞吼的太古遗种,在艰难地权衡了那绝对无法抗衡的实力差距、离开熟悉家园的不确定性、以及留下可能获得的混沌本源滋养与未来道途指引的巨大诱惑之后,也终于低下了它们那高傲的头颅。它们发出低沉的、表示顺服的呜鸣、低吼,收敛了所有凶戾之气,庞大的身躯微微伏低,以示敬畏。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头刚刚挣扎着站起身、伤势已然恢复大半的金鳞吼身上。它感受着体内那缕混沌本源之气带来的好处,又回想起方才那毁天灭地的一拳与那化为齑粉的先天金石,巨大的兽瞳之中,挣扎、屈辱、恐惧最终化为一声包含着复杂情绪的、低沉的咆哮,然后,它那巨大的头颅,也缓缓地、沉重地低垂了下去,表示了最终的臣服。
自此,蓬莱仙岛之上,绝大部分拥有灵智与力量的原生生灵,在青玄绝对的实力碾压与恰到好处的恩泽赐予之下,初步归心。
青玄以雷霆手段立威,以混沌本源施恩,再辅以清晰明确的规则与未来许诺,成功地扫清了建立自身道场的第一重,也是最关键的障碍。这不仅避免了无谓的杀戮与破坏,保全了仙岛的完整生态与气运,更将这些强大的原生力量,初步整合,为他未来真正掌控蓬莱、构建道场、乃至应对可能的外来挑战,奠定了至关重要的基石。
蓬莱仙岛,迎来了它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