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落座后，萧断玉低声问道周致远是哪里不对劲吗？
贺婕笑笑上次我看到他拿出来卖的东西里，有真有假，尤其是周围是一群不懂行的人在时，会专门拿一些高仿出来，哄骗着那些家伙掏钱买单。贺婕思考了片刻，不理解的问道他就这么顶着玉石会长的名头在卖假货，没人会管吗？
贺小姐，你还是接触的太少了，依旧还有一分天真。谢九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的插嘴说道。你别看这些老家伙一个个面容和善的，私底下没几个好东西。说
贺婕听后笑了笑，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她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拍卖厅内灯光柔和，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温暖的光芒，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众人闲聊间，突然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喧闹声，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起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侧目而视，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陪在一位年轻姑娘旁边，快步往前排走去。那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儒雅的气质。而那位印度姑娘则身着一身色彩鲜艳的传统纱丽，上面绣着精美的金色花纹，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她的面容姣好，但下半张脸被轻薄的纱挡住了，可依旧难掩眉眼间透露出一种异域风情，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
贺婕耳聪目明，即便周围有些嘈杂，还是清晰地听到那男人说道：拉奥小姐，给您安排的位置在最前面，是离本次拍卖的产品最近的地方，您注意脚下......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充满着关切与体贴。随着他们的走近，贺婕甚至能闻到那印度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香料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味，别具一番韵味。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起来，显然对这位少女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萧断玉见贺婕也在看向那边，低声解释道作陪的那位就是吴当家，想必能让他这么低姿态的，也就只有咱们先前提到的夏斯特里家族的人了。
贺婕时不时的点头附和，就在他们那群人落座后，贺婕都已经注意到吴当家招呼面前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示意拍卖会可以展开进行了，可就在工作人员进入幕后，门口处又是一嘶哑的男声传来。
吴当家，周某今天没来晚吧。
一道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拍卖厅侧门传来。贺婕等人循声转头望去，只见面色苍白的周云山拄着那根标志性的蛇形手杖，正缓步往吴当家所在的主宾席走去。
令人诧异的是，之前一直寸步不离陪在他身旁的秦筝竟不见踪影，只有周云山孤身一人，宽大的黑色西装将他的身形衬得愈发单薄。
吴当家见到来人后，先是跟旁边的贵客低声告罪拉奥小姐，先容许我失礼，接待一下咱们云雾财团的当家人周老先生。
那女生瞥了周云山等人一眼，并没有多少兴趣，只是收回目光的时候，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吴老板，随意。说完后便低头，继续看起了手边的竞拍产品册，表意自己不会过多参与。
周老板，您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吴当家快步迎上前，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双手虚扶了一下周云山的手臂，好安排人去接您。他的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周云山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周云山的眼神阴沉如水，但面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他倚着手杖站定，看向吴正谦道：这不是之前一直在对接的是申老板吗？他人呢，还好吗？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转向主台方向，似乎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吴正谦笑容不变，眼神却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申老板昨晚出了点小状况，所以今天的事都交给我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怪我，没有第一时间跟您这边联系。昨晚检查的时候，看您的人都不在，还以为您今天不会来了呢。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试探，目光在周云山脸上停留片刻。
周云山突然收回看向吴正谦的目光，转向落座的宾客席。他的视线如刀锋般锐利，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周云山突然看向落座的夏斯特里，眼神一冷，不知，我的位置还留着吗？
吴正谦连忙引着周云山往主宾席走去，边走边好奇地问道：昨天一直陪在您身边的秦小姐呢？怎么没看见她的身影，您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可太让人担心了。他的眼神在周云山身旁扫过，似乎在确认什么。
周云山忽的冷哼了一声，吴正谦听后，头皮一紧，刚想继续试探一些什么。
就在此时，台子上的红色幕布突然向两边缓缓收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昨晚还称病缺席的申老板正带着秦筝，出现在一块半人高的高透玻璃种原料旁。申老板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秦筝则安静地站在他身侧，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台下的众人。申老板手中拿着拍卖槌，轻轻敲了敲身前的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一动静立刻引起台下不小的骚动。不少宾客纷纷转头望去，贺婕等人也不例外。她敏锐地注意到，当申老板出现的那一刻，周云山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苍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蛇形手杖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下一刻，申老板拿起话筒，声音洪亮而充满激情：欢迎大家来参加这一次的拍卖会！他的笑容灿烂而自信，眼神在台下宾客间扫视一圈，虽然这次的主题还是翡翠，但中间也会掺杂一些我们这半年网罗来的好物。他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话不多说，敬请期待！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周云山站在原地，目光阴鸷地盯着申老板和秦筝，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吴正谦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眼神却越发深邃，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而拉奥小姐则始终低头翻看竞拍册，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只有她微微颤动的指尖，和自始至终都没有翻页的竞拍册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申老板将拍卖槌轻轻搁在竞拍台上，顺势把各色目光都引到桌面上那块半人高的玻璃种原石。只见它在环形射灯的直射下，这块翡翠原石顿时成了全场焦点——通体莹润如冰的石皮泛着玻璃般通透的光泽，专业射灯从侧面打过去时，能清晰看见内部絮状的翠色脉络像活物般流动。他特意将原石转了个角度，让所有人都能看清石皮上那道形似游龙的天然纹理。
接下来的开胃菜，就是我手边的这块高透玻璃种。申老板的声音通过环绕音响传遍整个展厅，尾音刻意拖长，像拍卖师在展示稀世珍宝时的经典腔调。他左手托着原石底部，右手食指沿着石皮上的纹理轻轻划过，在灯光下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反光轨迹，重达八十二斤的冰种料子，石皮薄得能透光——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不知他按了哪里，穹顶的射灯直直射向毛料正中间，诸位请看！
一道璀璨的绿光瞬间穿透石体，在天花板上投下一片葱郁的光斑。前排几位女士忍不住发出惊呼，后排的商人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张望。贺婕眯起眼睛，透过那层近乎透明的石皮，能清晰看见内部絮状的翠色纤维如同被晨露浸润的树叶，在光线下泛着丝绒般的光泽。
更妙的是...申老板突然将原石倾斜，让光线从另一个角度穿透石体，这抹阳绿在石皮深处形成了天然的福禄寿三色渐变。他指尖点着石皮上某处，那里隐约可见一抹若有若无的紫罗兰色在翠绿中晕染开来，从任何角度切割，都能保证至少三色共存。
台下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吴当家在申老板出现的那一刻，就只能在下面寻了个位置坐下，此时正双手抱着手臂，微眯着眼睛盯着台上，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而周云山虽然背靠在椅背上，一脸脱了力的样子，拽着蛇头手杖的气力却不像已经力竭的样子，蛇形杖头的宝石在灯光下时不时的还闪过一道冷光。
拉奥小姐终于抬起头，翡翠色的纱丽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戴着的翡翠镯子——那抹翠色在玻璃种原石的映照下竟显得黯淡无光。
申老板注意到众人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深：底价八百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万。他故意停顿片刻，让秦筝将写有起拍价的牌子举高，现在开始竞拍！
话音刚落，前排就有商人迫不及待地举牌。申老板退后半步，将舞台完全让给秦筝，自己则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周云山的方向。
前排的珠宝商袁氏家族这次派来的是个纨绔子弟，他身着浮夸的粉色西装，领口敞开着露出镶钻的铂金项链，双手紧紧攥着金属号码牌，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第一眼看到原料的时候，就已经双眼放光的死死盯着台上，紧抓着金属号码牌，耳边听着节节攀升的喊价，像是一定要拿到这块料子一般，跟别的喊价人死磕了起来。
一同出席的袁氏家族鉴定师林教授，此刻正襟危坐在座位上，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无奈。他几次想拉住袁少玺的袖子，却都被对方甩开。眼见局势失控，林教授只能叹着气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许久，最终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压低声音简单汇报道：老爷子，少玺少爷又闯祸了......
随着他喊出两千万的时候，众人都以为已经尘埃落定时，一道低哑的声音从周云山嘴里吐出两千五百万。
当周云山那道低哑的声音穿透全场时，袁少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猛地僵住。他缓缓转身，瞳孔在看到周云山苍白的脸时骤然收缩，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老不死的......话未说完就被身旁的助理死死捂住嘴巴。林教授见状，脸上瞬间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不知给谁发送了一段现场视频。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议论声。袁少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愤怒地瞪向周云山，后又是一脸的不甘，忍了忍快到嘴边的话，一把推开捂他嘴的助理，闭上了眼，不忍再看后面的发展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秦筝的木槌在玻璃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两千五百万第一次！
两千五百万第二次！秦筝的声音激昂有力，目光扫视全场。
两千五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周老先生喜得贵宝。秦筝激昂的声音在拍卖厅内回荡，木槌重重落下，溅起一片金色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品质平平，拍卖节奏顿时慢了下来。当一件价值仅五百万的单面毛料以底价成交后，拍卖厅内的气氛变得松散而慵懒。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有人端起香槟轻啜，有人低头把玩手机。就在这时，舞台两侧的红色幕布突然缓缓拉开，一束聚光灯打在中央的高台上，一座三米多高的古希腊雕塑赫然矗立在众人眼前。
接下来这件拍品，秦筝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希腊雕塑《哀悼基督》复刻版，由着名艺术家亲手打造，全球限量只有一件。随着她的介绍，聚光灯突然从雕塑顶部倾泻而下，将整座雕像笼罩在一片神圣的光晕中。
那是一座足有三米高的汉白玉雕塑，耶稣基督的身体横陈在圣母玛利亚膝头，面容安详却带着永恒的哀伤。最令人屏息的是，圣母玛利亚的衣褶在灯光下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流动感——每一道褶皱都像是被风吹拂的水面，既凝固又仿佛随时会重新流动起来。
注意看这里。秦筝的声音引导着所有人的视线，她纤细的手指隔空划过雕塑的某个细节，圣母右手拇指上的珍珠戒指，与左手小指的祖母绿形成阴阳平衡。在灯光的折射下，两颗宝石突然迸发出奇异的光彩，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转。贺婕注意到，当秦筝说出阴阳平衡四个字时，前面不远处的拉奥小姐身体明显僵直了一瞬。
雕塑底座上刻着的拉丁文铭文在灯光下若隐若现：mater dolorosa（悲伤的母亲）。谢九突然凑近贺婕耳边，用气音说道：这行字是用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特有的天使字体镌刻的，全球不超过五个书法家能写得出。
当秦筝退后半步让出全景时，贺婕终于看清了雕塑最精妙的部分——耶稣肋下的伤口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那些血珠并非颜料，而是某种特殊的晶石，在灯光下呈现出半凝固的血色。更诡异的是，随着拍卖厅内温度的变化，血珠似乎还在缓慢地，就像真的血液在慢慢渗出。
台下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拉奥小姐不知何时已经直起身子，艳丽的纱丽袖口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臂。她的眼神不再冷漠，而是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手指紧紧攥着座椅把手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申老板站在台侧，目光在雕塑与宾客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周云山则拄着手杖站在原地，蛇形手杖投下的阴影正好笼罩在雕塑底座上，仿佛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起拍价一百万。秦筝话音刚落，拉奥小姐便迫不及待地举起号码牌。她的动作优雅却急切，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紧接着，陈氏集团少东也举起了牌子，眼中燃烧着报复的火焰。拍卖厅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新一轮的竞价风暴正在酝酿......
贺婕见状语气里还略带了两分诧异，低声跟萧断玉说道我还以为那位是为了红宝石项链来的，没成想，这座雕塑这么有吸引力。
萧断玉闻言从雕塑前移开视线，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链。拍卖厅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将他的神情映得晦暗不明：这座雕塑来历其实并不难分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雕塑底座那道几不可察的裂痕，但前几年的时候，道上有过一阵风声，说是夏斯特里家的一座祖传下来的祭祀雕塑被人为毁坏，祭祀师预言不吉。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神秘，想必这次出山，一是为了项链，二是来确认这座雕塑适不适合他们家。
贺婕看着面前的争夺，浅笑道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