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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锋照山河》第一卷《淞沪烽火(1937–1938)》

第四十章:重庆暗线揪内鬼

民国二十七年正月十二的重庆,嘉陵江面上还飘着薄冰。令狐靖远站在朝天门码头的石阶上,把军大衣的领口又拉高了些——江风裹着湿冷的雾气,往骨头缝里钻,比武汉的湿冷更添了几分凛冽。身后的帆布包袱里,除了换洗衣物和那把汉阳兵工厂得来的军工铲,最要紧的是李承干临别时塞给他的《炮弹引信改良草图》,边角用蜡封了三层,藏在铲柄的空心夹层里。

“令狐处长?”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快步走过来,手里捏着张烫金名片,递过来时腰弯得恰到好处,“侍从室二处的沈副官,奉命来接您。戴局长说您今日抵渝,特意让我在码头候着。”

令狐靖远接过名片,指尖触到“沈明远”三个字的凸纹,抬头打量眼前人——二十出头的年纪,眉骨高,眼窝深,说话时眼神总往他包袱上瞟,倒不像个纯粹的副官。“沈副官。”他把名片揣进内袋,声音压得平稳,“劳你等了。”

“不敢当。”沈明远笑着侧身引路,“车在那边,委员长下午要召见,戴局长让您先去军统总部换身行头,别失了督察处的体面。”

码头边停着辆黑色轿车,车头挂着“军事委员会”的铜质徽章,车胎上还沾着黄泥——看方向,是刚从郊外开回来的。令狐靖远弯腰上车时,故意把包袱往座位底下塞了塞,眼角余光瞥见沈明远的手在车门把手上顿了顿,像是在确认什么。

“戴局长说,这次让您掌侍从室反特调查组,是委员长亲自点的将。”沈明远坐进副驾驶,回头递过来个牛皮纸信封,“这是调查组的名册,一共五个人,都是从军统和中统挑的尖子,您先过目。”

令狐靖远拆开信封,里面是五张泛黄的纸,钢笔字写得工工整整:组长令狐靖远,副组长赵立群(军统译电科科长),组员李芳(中统档案科干事)、王勇(宪兵司令部副官)、陈默(侍从室文书)。最底下一行是戴笠的朱批:“诸事可迳呈,不必循常规”。他指尖在“李芳”的名字上划了划——中统的人混在调查组里,季源溥倒是会钻空子。

“戴局长还有话。”沈明远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说侍从室近来不太平,密电总走漏风声,前几日委员长赴成都的行程,竟有日特在双流机场附近窥伺。这次让您来,就是要把这根‘内鬼’给薅出来,不管是谁,抓了再说。”

令狐靖远没接话,把名册塞回信封。车过通远门时,他掀开车帘一角——城墙根下挤满了难民,破棉絮裹着的孩子趴在石缝里啃红薯,穿灰布军装的宪兵背着步枪来回巡逻,枪托上的刺刀在惨淡的日光下闪着冷光。这就是战时的陪都,一边是中枢机构的森严,一边是黎民百姓的仓皇,像块被揉皱的锦缎,好料子还在,却满是扯不开的褶子。

军统总部设在曾家岩一栋青砖小楼里,墙头上架着机枪,哨兵见了沈明远的车,抬手敬了个礼就放行了。戴笠早在二楼露台等着,穿件深灰色绸袍,手里捏着个紫砂茶壶,看见令狐靖远上来,把茶壶往石桌上一放,指着旁边的藤椅:“坐。路上没出岔子?”

“托局长的福,顺顺当当。”令狐靖远坐下时,军大衣的下摆扫过藤椅上的棉垫——是新絮的,软乎乎的,倒比侍从室的排场实在。“武汉那边,李承干先生把引信改好了,薛岳将军的人已经去拉炮弹,说是三月初就能送往前线。”

“炮弹的事不急。”戴笠给他倒了杯茶,茶汤是琥珀色的,飘着茉莉香,“委员长急的是侍从室的内鬼。前儿个我去见委员长,他指着桌上的密电稿说‘戴笠,你看,这还没发出去的东西,日本人怎么就知道了’?我当时脸都烧得慌——你是委员长的同乡,又是黄埔四期的,这事只有你办,委员长才放心。”

令狐靖远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香压下了嘴里的江风味。“局长,侍从室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怎么会有内鬼?”

“精挑细选才更要防。”戴笠从袖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时纸页沙沙响,“你看,这是近三个月走漏的情报:十一月委员长赴洛阳,日军侦察机在三门峡上空盘旋;十二月武汉军委会会议,日军第二天就调整了华中兵力;上个月委员长要去成都,双流机场附近居然搜出了日特的电台。桩桩件件,都像是有人在旁边递话。”他把本子往令狐靖远面前一推,“我查了半个月,没查出头绪。侍从室的人嘴都严,又都是熟人,谁也不好下手。”

令狐靖远翻着本子,看见“十二月武汉军委会会议”下面画了道红杠,旁边写着“译电科李敬堂经手”——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长沙谍案的卷宗里见过。“局长,您怀疑译电科?”

“不好说。”戴笠往椅背上靠了靠,袍角滑到地上也没管,“译电科七个人,都是跟着委员长从南京过来的,按说不该有问题。但密电总得经他们的手,要走漏,他们最方便。”他顿了顿,又说,“调查组的人你别全信,尤其是那个李芳——季源溥塞过来的,说是‘协助’,指不定是来盯梢的。你自己拿主意,需要什么人手、器材,直接跟我说。”

令狐靖远把本子合上,递回去时指尖碰了碰戴笠的手——冰凉,还在微微抖。他忽然想起黄埔时的事,那会儿戴笠还是个学员队的中尉副官,总揣着本《曾胡治兵语录》,谁也想不到后来会成军统的掌舵人。“局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委员长三点见你,还有一个时辰。”戴笠看了看怀表,“我让人给你备了身军装——少将衔的,你现在是督察处处长,得有个样子。”他拍了拍令狐靖远的肩膀,“靖远,这事办好了,你在委员长跟前,腰杆就能挺得更直。”

换军装时,令狐靖远才发现肩章是新做的,金穗子还闪着光,领口的星徽沉甸甸的——实衔少将,比在上海的虚衔实在多了。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看见镜中人身后站着个勤务兵,正往他换下的军大衣口袋里塞东西,手速快得像偷东西。“你干什么?”

勤务兵吓了一跳,手里的小纸团掉在地上,慌忙捡起来塞回口袋,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干什么,处长,我看您大衣口袋破了,想帮您缝缝。”

令狐靖远没拆穿——纸团里裹着的,多半是沈明远让他递的话。他扣上军装的最后一颗纽扣,转身往外走:“不用了,我自己来。”

去侍从室的路上,沈明远没再说话,只是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瞟他。车停在中山四路的一栋洋楼前,门楣上挂着“国民政府侍从室”的木牌,门口的哨兵比军统总部的更精神,步枪上的刺刀擦得能照见人。令狐靖远下车时,看见楼前的玉兰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个鸟笼,里面的画眉蔫头耷脑的,见人来也不叫。

“二处的周主任在楼上等您。”沈明远引着他往里走,走廊铺着红地毯,踩上去没声音,“周主任是侍从室的老人,您有什么事,问他就行。”

二楼的办公室里,周主任正趴在桌上改文件,头发花白,戴副圆框眼镜,见令狐靖远进来,推了推眼镜起身:“令狐处长,久仰。委员长让我把译电科的钥匙给您——从今天起,译电科就归调查组管了。”他递过来串铜钥匙,上面挂着个木牌,写着“译电科”三个字,“科里七个人,都在里头忙呢,您自便。”

译电科在走廊尽头,门是磨砂玻璃的,隐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影。令狐靖远拧开门锁,一股油墨味混着煤烟味扑面而来——七个人都坐在桌前,有的在抄电码,有的在翻密码本,见他进来,都停了手,齐刷刷地站起来。

“诸位不必多礼。”令狐靖远把钥匙放在桌上,目光扫过众人——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穿蓝布旗袍的女人,三十来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捏着支钢笔,笔尖还滴着墨水;她旁边是个戴瓜皮帽的男人,手指短粗,正往密码本里夹纸条;最里头的角落里,一个瘦高个背对着门,正往火炉里添煤,肩膀动了动,像是没听见动静。

“这位是军事委员会督察处的令狐处长,委员长亲自派来的。”周主任跟在后面进来,拍了拍手,“从今天起,译电科的事,令狐处长说了算。你们都把手里的活停了,给处长汇报汇报近来的工作。”

没人说话。穿旗袍的女人把钢笔往桌上一放,发出“咔”的一声,打破了沉默:“处长,我是译电科的李娟,负责跟重庆总台联络。这是近一个月的密电收发记录,您过目。”她递过来个牛皮纸文件夹,指甲涂着淡红的蔻丹,在灰扑扑的屋里格外扎眼。

令狐靖远接过文件夹,没翻开,先看了看李娟的手——指尖干净,没有寻常译电员的老茧,倒像是常年拿笔的。“李干事辛苦。”他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又看向那个戴瓜皮帽的男人,“这位是?”

“我是王庆祥,管密码本的。”男人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痰,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七本密码本,封皮都写着“绝密”,“这是今年的密码本,都在这儿了,一本没少。”

令狐靖远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第一页——是“樱花密码”,跟上海截获的日军密码有点像,只是字母间隔多了一个。他指尖在“1月10日”的日期上停了停,抬头看向王庆祥:“1月10日的密电,是谁译的?”

王庆祥眼神闪了闪,往火炉边瞥了瞥:“是、是老杨译的,他今天请假了。”

“老杨是谁?”

“杨明远,译电科的老伙计了,从南京跟着过来的。”周主任在旁边搭话,“昨天他儿子生急病,请假去乡下了,得后天才能回。”

令狐靖远没再问,把密码本放回布包。火炉边的瘦高个终于转过身,手里还捏着煤铲,脸上沾着黑灰:“处长,我是陈福,烧炉子的。您要是冷,我再添点煤。”

“不必了。”令狐靖远摆摆手,目光落在陈福的鞋上——是双新布鞋,鞋底却沾着泥,像是刚从外面回来。“陈师傅,这炉子烧的煤,是从哪儿买的?”

陈福愣了一下,把煤铲往墙角一放:“是、是总务处送的,说是从山西运过来的好煤。”

“哦。”令狐靖远没再追问,转身对周主任说,“周主任,我想单独跟王干事谈谈,麻烦您带其他人先出去。”

周主任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好。”他给李娟使了个眼色,带着其他人往外走,出门时还特意把门带上了。

屋里只剩令狐靖远和王庆祥两个人。王庆祥手在桌下攥着,指节发白,眼睛盯着地上的砖缝,不敢抬头。“王干事,”令狐靖远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把军大衣的扣子解开,“1月10日的密电,是关于委员长赴成都的行程吧?”

王庆祥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那封密电,发出去三天,日军就知道了。”令狐靖远声音放低了些,像是在拉家常,“我在上海时,也遇见过这种事——明明是绝密的情报,转眼就到了日特手里。后来查出来,是译电员被收买了,用米汤在电报纸背面写了密信,趁送文件的时候递了出去。”

王庆祥猛地抬头,额头上渗着汗:“处长,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我没说你有。”令狐靖远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放在桌上——是从上海带来的显影剂,用碘酒和淘米水调的,“只是例行检查。王干事,你把1月10日的密电底稿拿来,我看看。”

王庆祥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翻出底稿,递过来时手在抖。令狐靖远接过,把显影剂倒在底稿背面——白纸没什么变化,只有角落处晕开一小片淡褐色,像是不小心沾了墨。他把底稿放在桌上,笑了笑:“王干事别紧张,我就是看看。”

王庆祥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处长,您要是信不过我,可以查我的住处,查我的行李,我绝没问题。”

“我信你。”令狐靖远站起身,往门口走,“你先忙吧,下午我再来。”

出门时,他看见李娟站在走廊尽头,正往译电科的方向瞟,见他出来,慌忙转身往楼梯口走,旗袍的下摆扫过栏杆,带起一阵风。令狐靖远没追,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显影剂——刚才在底稿上看到的淡褐色,不是墨,是米汤干了的痕迹。

下午三点,令狐靖远准时去见委员长。蒋介石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穿件藏青色中山装,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令狐啊,你来了。”他指着沙发让令狐靖远坐,自己却没坐,“戴笠说你在上海抓日特很有办法,侍从室这档子事,就交给你了。”

“委员长放心,卑职一定尽力。”令狐靖远站起来敬礼,腰弯到九十度。

“尽力不够,要办妥。”蒋介石往桌上的密电稿指了指,“这是昨天刚拟的,说我1月15日要去成都视察军校。要是再走漏风声,你就不用回上海了,留在重庆给我守仓库。”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卑职明白。”

“明白就好。”蒋介石挥了挥手,“你去吧,需要什么,直接找戴笠要。”

从委员长办公室出来,令狐靖远直接去了军统总部。戴笠正跟几个副官开会,见他进来,摆摆手让副官们出去。“怎么样?委员长没骂你吧?”

“没有。”令狐靖远把译电科的事说了说,重点提了王庆祥和李娟,“王庆祥神色慌张,李娟行踪可疑,我想试试他们。”

“怎么试?”

“发假密电。”令狐靖远从怀里掏出张纸,上面写着“委员长1月15日赴成都,乘专列于上午八点出发”,“我让译电科把这封密电发出去,只发重庆总台,不发前线。然后盯着王庆祥和李娟,看他们会不会有动作。”

“行。”戴笠点头,“我让赵立群配合你——他是调查组的副组长,也是军统译电科的老人,懂行。”

傍晚时分,令狐靖远带着赵立群回了译电科。赵立群四十来岁,留着八字胡,手里总捏着个算盘,见了译电科的人,笑着拱手:“诸位,打扰了。委员长有新密电,得麻烦诸位连夜译出来。”

李娟和王庆祥都在,陈福正往火炉里添煤,火苗“噼啪”响,把屋里照得忽明忽暗。令狐靖远把假密电稿放在桌上:“这是委员长的亲笔,要发往成都行辕,今晚就得发出去。王干事,你负责核稿,李干事,你负责发报。”

王庆祥拿起密电稿,手还是在抖,看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处长,这、这密电等级是‘绝密’,得盖委员长的印才行。”

“印在这儿。”令狐靖远从口袋里掏出个印章,往密电稿上一盖——是戴笠临时给他刻的假印,看着跟真的差不多,“赶紧办吧,别耽误了时辰。”

李娟没说话,拿起密电稿就往发报机前走。发报机“滴滴答答”地响起来,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令狐靖远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假装翻密码本,眼角余光却盯着王庆祥——他趁李娟发报的功夫,偷偷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往桌下塞了塞,手指在纸上划着什么。

过了半个时辰,密电发完了。李娟把电报纸递给令狐靖远:“处长,发完了。”

“辛苦。”令狐靖远接过电报纸,叠起来放进口袋,“都早点休息吧,明天不用来这么早。”

众人陆续走了,王庆祥走在最后,出门时回头看了看桌下,像是在确认什么。令狐靖远等他走远了,才弯腰从桌下捡起张纸——是张烟盒纸,上面用铅笔写着“15日辰时,蓉城”,字迹潦草,跟王庆祥的笔迹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赵立群凑过来看,撇了撇嘴,“我早觉得这小子不对劲,上个月他突然换了块金表,说是他老婆给的,他老婆就是个乡下妇女,哪来的钱买金表?”

“不止他一个。”令狐靖远把烟盒纸塞进信封,“李娟发报时,手指在电键上多按了三下——那是摩斯电码里的‘求救’信号,像是在给什么人报信。”他往火炉里添了块煤,火苗窜起来,映得他脸上发红,“明天一早,你带两个人盯紧王庆祥,我去盯李娟。”

第二天一早,重庆飘起了小雨。令狐靖远换了身灰布长衫,戴顶毡帽,跟在李娟后面往菜市场走。李娟没买东西,径直往巷子里拐——巷子尽头是家茶馆,挂着“清风茶馆”的木牌,门口站着个穿黑布褂子的男人,见李娟进来,赶紧迎上去,引着她往二楼走。

令狐靖远跟着进了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壶茶。二楼的窗户开着,能看见李娟和那个男人坐在桌前,男人手里拿着个布包,正往李娟手里塞什么。令狐靖远掏出怀表看了看——七点半,离假密电里说的“八点出发”还有半个时辰。

过了会儿,李娟从茶馆出来,手里多了个蓝布包袱,往家里走。令狐靖远没跟,直接去了军统总部——赵立群正等在门口,见他进来,急着说:“处长,王庆祥刚才去了趟日租界,把张纸塞给了个卖烟的老太太!”

“抓了吗?”

“没敢抓,怕打草惊蛇。”赵立群递过来张照片——是王庆祥塞纸时拍的,老太太梳着发髻,嘴角有颗痣,“我们跟着老太太,见她把纸交给了个穿和服的男人,往码头方向去了。”

“走,去王庆祥家。”令狐靖远抓起军大衣就往外走,“李娟那边我让人去盯了,先把王庆祥抓了。”

王庆祥家在城郊的贫民窟里,土坯墙,茅草顶,门口堆着柴火。令狐靖远踹开门时,王庆祥正蹲在灶台前烧火,锅里煮着红薯,香气飘得满院都是。“王干事,别来无恙。”

王庆祥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柴掉在地上:“处、处长,您怎么来了?”

“我来拿样东西。”令狐靖远往屋里扫了一眼——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木箱,木箱上放着个布包,看着眼熟。他走过去打开布包——里面是七本密码本,跟昨天在译电科见的一模一样,只是封皮上多了几个指印,像是刚被人摸过。“这密码本,怎么会在你家?”

王庆祥脸瞬间白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处长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是李娟逼我的!她跟我说,要是不把密码本偷出来,就杀了我儿子!”

“李娟?”令狐靖远踢了踢他的腿,“她跟日特怎么联系的?”

“她、她每周三去清风茶馆,跟一个叫‘佐藤’的日本人见面。”王庆祥涕泪横流,“昨天发完密电,她让我把委员长的行程写在烟盒纸上,今天一早塞给日租界的卖烟老太太——那老太太是日特的联络员!”

令狐靖远没再问,给赵立群使了个眼色:“把他带走,好好审。”

抓李娟时没费什么事。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见令狐靖远进来,把眉笔往桌上一扔,冷笑一声:“令狐处长,抓我干什么?我可没偷密码本。”

“没偷?”令狐靖远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往她的梳妆盒上倒了点显影剂——盒盖上立刻显出淡褐色的字迹,是“15日辰时,蓉城”,跟王庆祥烟盒纸上的字迹一样,“这是什么?”

李娟脸白了,却还嘴硬:“是、是王庆祥写的,他逼我帮他传递情报!”

“是吗?”令狐靖远从她枕头下翻出个小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瓶德国产的隐形墨水,瓶身上印着“柏林制造”的字样,“这墨水也是王庆祥给你的?”

李娟没话说了,瘫坐在椅子上。

审讯室设在军统总部的地下室,墙上挂着铁链,角落里堆着烙铁,煤炉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响。令狐靖远坐在桌前,看着对面的王庆祥和李娟——王庆祥低着头,浑身发抖;李娟梗着脖子,眼神里还带着不服气。

“李娟,你先说。”令狐靖远敲了敲桌子,“你跟日特怎么勾搭上的?”

李娟没说话。

“不说?”令狐靖远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放在桌上——是她跟那个穿和服的男人在茶馆见面的照片,“这是佐藤吧?特高课的情报组长,上个月刚从上海过来。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照片交给宪兵司令部,按通敌罪处置,你的家人……”

“我说!”李娟打断他,声音抖得厉害,“我丈夫在南京沦陷时被日军抓了,佐藤说只要我帮他传递情报,就放了我丈夫!我没办法才答应的!”

“传递了多少次?”

“五次。”李娟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第一次是去年十一月,委员长赴洛阳的行程;第二次是十二月武汉军委会的会议内容;第三次是上个月委员长赴成都的行程;还有两次是军统的密码本……”

“密码本怎么来的?”

“是王庆祥偷的。”李娟瞥了王庆祥一眼,“他好赌,欠了佐藤的钱,佐藤让他偷密码本抵债,他不敢,就拉我下水,说要是我不帮他,就把我丈夫的事说出去!”

王庆祥急了:“你胡说!是你先跟佐藤勾搭上的,你逼我偷密码本!”

“别吵了!”令狐靖远一拍桌子,“你们俩谁也别想把责任推给对方。说,还有没有同党?”

王庆祥和李娟都摇了摇头。

令狐靖远没信。他让赵立群把两人分开审,自己去了戴笠的办公室。“局长,王庆祥和李娟都招了,说是传递了五次情报,还偷了两次密码本。”

“五次?”戴笠皱了皱眉,“我查出来的至少有七次,肯定还有隐瞒。”他从抽屉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来说,“你看,去年十月,委员长要去西安视察,行程也走漏了,那会儿王庆祥和李娟还没开始传递情报,说明还有内鬼。”

令狐靖远心里一动——去年十月,译电科里还有谁?他忽然想起那个烧炉子的陈福,那个总背对着门、鞋底沾着泥的男人。“局长,译电科还有个烧炉子的陈福,您查过他吗?”

“陈福?”戴笠想了想,“查过,他是南京过来的老杂役,家里人都在南京沦陷时死了,看着挺老实的。”

“老实?”令狐靖远想起陈福那双沾着泥的新布鞋,“他昨天穿的布鞋是新的,鞋底却沾着日租界的泥——日租界的路是石板路,泥里混着煤渣,跟别处的不一样。我怀疑他也是内鬼。”

戴笠眼睛亮了:“赶紧去查!要是能把他揪出来,这案子就全破了!”

找陈福时,他正在译电科烧炉子,见令狐靖远进来,手里的煤铲掉在地上:“处、处长,您怎么来了?”

“陈师傅,跟我走一趟吧。”令狐靖远没多说,给赵立群使了个眼色。

陈福没反抗,乖乖地跟着走。到了审讯室,他一看见王庆祥和李娟,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处长饶命!我都说!我全说!”

原来陈福的儿子在日军手里——他儿子是南京中央大学的学生,南京沦陷时被日军抓了壮丁,佐藤说只要他帮着传递情报,就放了他儿子。他比李娟和王庆祥更早投靠日特,去年十月那次走漏行程,就是他干的。

“你怎么传递情报?”令狐靖远问。

“我每天烧炉子时,把情报写在煤块上,扔到后院的墙外头——佐藤派人在后院等着,每天下午来捡。”陈福哭着说,“我也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处长,您饶了我吧!”

令狐靖远没再问,心里却沉了下去——三个内鬼,潜伏在侍从室这么久,要是没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当天晚上,令狐靖远给委员长写了份报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请求更换侍从室所有的密电码,并重审近三个月收发的密件。委员长很快批复:“准奏。令狐靖远办事得力,赏大洋五百。”

换密电码时,令狐靖远亲自盯着。他让人把旧密码本都烧了,灰烬用硫酸泡了三遍,确保无法复原。新密码本是他亲手编的,用《孙子兵法》的章节加密,每个字对应三个数字,只有他和赵立群知道密钥。

重审密件时发现,有三份密电被篡改过——一份是关于徐州会战的兵力部署,一份是武汉军工厂的生产计划,还有一份是军统上海区的联络点清单。令狐靖远赶紧让人把更正后的密电发出去,尤其是上海区的联络点清单,他特意加了句“速转移,以防不测”。

忙完这些,已经是后半夜了。令狐靖远站在军统总部的露台上,看着重庆的夜景——远处的防空洞亮着灯,像撒在地上的星星;嘉陵江面上的薄冰已经化了,江水悠悠地流着,映着岸边的灯火。他摸了摸怀里的军工铲,铲柄冰凉,却让他心里踏实了些。

“靖远,辛苦了。”戴笠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委员长说了,要给你记大功。”

令狐靖远接过烟,没点燃:“局长,这内鬼虽然揪出来了,但侍从室的漏洞还在。以后得加强防范,密码本要定期更换,译电员要严格审查……”

“我知道。”戴笠叹了口气,“委员长已经下了令,侍从室的人要重新政审,不合格的一律调离。以后密电收发,都得经过督察处的手,由你亲自把关。”他拍了拍令狐靖远的肩膀,“你在重庆多待几天,把后续的事理顺了再回上海。周伟龙那边发来电报,说上海日特又增了三处电台,正等着你来处理呢。”

令狐靖远点头,往远处看——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要来了。他知道,揪出内鬼只是开始,以后的路还长,不管是在重庆还是上海,这暗战都得打下去,直到把侵略者赶出去,把这破碎的山河重新拼好。

地下室的审讯室里,王庆祥和李娟还在哭,陈福低着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令狐靖远没再管他们——背叛者总有背叛者的下场,而他要做的,是守住剩下的人,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希望。

嘉陵江的水还在流,载着重庆的晨雾,也载着未竟的战事,往远方去。令狐靖远握紧了手里的军工铲,心里暗暗说:等把上海的日特清干净了,就带着这把铲回南京,去看看萧山令牺牲的地方,告诉他,内鬼揪出来了,山河虽破,却总有人在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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