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肖民等街上没人,就悄悄往云清家走。夜晚的街里已有点凉飕飕了。晚风溜过来,带着冬天初起的冷凉。
只有躲在墙缝里的蟋蟀还没感觉到冬天新试的寒意,叽叽叽叫一阵,给寂静的街里添了一份寂寞的热闹。可这热闹劲一飘到街上,就被凉凉的夜风吹散了。
肖民看看没人,走到云清门口,一推门就开了,他关上门,玉珊的声音便低低传过来:“上住门。”
灶房在前头就有这点好处:来人知道。
灶房里亮着灯,两人在里面正忙呢。他进去看看,玉珊正在切肉。她笑嘻嘻说:“还有猪头肉哩……这个炒个辣椒,一凉一热,两盘够了吧?看看,你不去打个兔子,要是再炒个兔肉,再凉拌个兔肉,多美。”
“吃的还少……再吃你的嘴也豁豁了。”云清笑道。
“豁豁咋了?豁豁不会亲嘴?”玉珊把嘴撮起来扭着脸,唔哝道。
“现在都成白地了,往哪儿打,等麦出来吧。”肖民笑道。
没想到云清扶住肖民的头一下把他推过去,正好和玉珊的嘴对在一起。
“好呀……不中……”玉珊就去扯云清。
云清赶紧躲:“你一手油,死鬼。”
“那不中……你俩非得亲一个不中……”她张牙舞爪的用胳膊擓住云清脖子,硬把他俩拉到一块。
肖民趁势搂住云清,亲了一会儿。
玉珊又叫道:“那不中……”
肖民只得再搂住她亲了一会儿,云清笑得弯了腰:“这不要脸货……”
“谁叫你俩亲恁长时间。”玉珊咯咯咯笑道。
“再做个粉汤吧。”云清赶紧说:“粉汤里切点肉丝。”
玉珊切肉切菜,云清掌勺。忙活了一阵,三人端着菜、汤,来到云清屋里。里面已摆好了一个小桌子,三人放好菜坐下。
云清去床头的桌子上拿来一瓶酒,三个有点年代小瓷酒盅儿。这还真不好倒酒。那酒盅小的都盛不下一个核桃,肖民得两手把着酒瓶,还给倒洒了。
显然,这得有酒壶才好。这也说明过去的人喝酒,是为了交流,说话,不是为了一醉方休。
三人端起酒盅,玉珊噗嗤笑道:“咱祝啥嘞?”
“祝咱以后日子越来越好中不中?”肖民笑道。
“那还不如祝咱隔几天吃只兔子嘞。”玉珊咯咯咯笑道。
“祝咱身体健康,平安无事吧。”云清说。
“好好好,就这。”
一盅喝下,除了有点她们说的辣,和水并无区别,她俩说:“这有啥喝?你们就喜欢这个?”
“谁喜欢这个?我可不喜欢……”肖民忙说:“你喝一点不显,喝多了就上头。”
“怎么上头?头晕?”玉珊问。
“那赶紧吃菜。”云清说。
“难怪人家都说喝酒吃肉,喝着酒吃着肉就是滋味。”玉珊笑道:“感觉没事儿,再来一盅儿。”
不知不觉中,喝了五六盅儿,菜也快吃完了,玉珊就有点脑筋麻了。她傻乎乎地说:“咱仨好吧?”
“这还用说吗?”肖民看着她说。
“你不说咋好?”她瞪着眼问。
云清笑她:“你晕了。”
“我才不晕哩。”玉珊说:“不信我去盛碗粉汤……”她说着要站起来,却是身形不稳,有点摇晃。
肖民赶紧说:“你坐着,我去。”他慌忙出去了。迟会儿端来两碗粉汤,放她两人面前。
云清看着他问:“你的嘞?”
“他在灶房偷喝了。”玉珊笑。
他就笑着说:“我再去一回。”
等他回来,这两人又把酒倒上了。云清的脸红红的,像抹了胭脂,说:“这也不多了,咱喝完吧。”
“你感觉啥样?”肖民问她。
“有啥事儿呀,你看。”玉珊拿起酒盅一口喝了。
云清也说:“觉着没事儿,这会儿反倒想喝了。”
“喝醉是啥样?”玉珊笑道。
“你俩都是第一次喝吗?”肖民问。
“那还能是第几次?”云清:“你喝过几次?”
“喝过两次。”肖民说。
“在哪儿喝的?”云清看着他问。
“在枝儿家呀。”
“你俩喝的?”
“干活儿时和几个匠人喝的。”
“你和枝儿好不好?”玉珊瞪着眼问。
“别乱说,她盖房子让我去帮忙……”
“那那那……咱仨好,咱仨结拜……”玉珊咯咯咯笑道。
“咋结拜呀?”云清也笑。
“你老大,我老二,他老三嘛。”玉珊问:“中不中?”
“那中,来,碰一杯,算事儿。”云清瞪着眼想一想又说:“这事儿可不能出去说嗷,咱自己知道就行了。”
“说啥呀,咱又不要老四……”玉珊笑她:“就咱仨,谁说谁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