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石门,景象再变。
不再是黑暗、荒漠,也非简单的幻象考验。林渊发现自己立于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深邃的黑暗,唯有脚下一条由无数细密剑光铺就的“道路”,闪烁着冰冷的寒芒,通向未知的远方。
第四重,问剑心。
这里的剑意,不再是审视与压迫,而是化作了无数细碎、却凌厉无匹的意念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每一道意念碎片,都蕴含着一种不同的剑道理解——有杀戮之剑的狠戾,有守护之剑的厚重,有诡诈之剑的阴险,有王道之剑的堂皇,更有毁灭之剑的暴虐……
这些剑意碎片,并非攻击他的肉身,而是直接冲击他的神魂,拷问着他的本心——你的剑,为何而执?你的道,指向何方?
若心志不坚,或对自身道路认知模糊,便会被这些纷繁复杂的剑意所迷惑,甚至被其同化,失去自我,沦为剑意的傀儡。
林渊立于剑光道路之上,任由万千剑意碎片穿身而过。他眉头微蹙,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些剑意都极为纯粹而强大,任何一种,若能完全领悟,都足以让一名剑修受用终身。
但他的道,并非单纯的剑道。
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依靠“窥道灵瞳”洞悉结构,优化自身,以巧破力。他的核心,在于“解析”与“掌控”,在于对能量、对规则本质的探索与运用。剑,或许可以成为他的一种工具,一种展现力量的方式,但绝非他道的全部。
“我之剑,不为杀戮,不为守护,不为称王,更不为毁灭。”
林渊于心中默念,眼神越发清明坚定。
“我之剑,当为我手中之尺,丈量万物结构之秘!”
“我之剑,当为我心中之镜,映照能量流转之真!”
“我之剑,当斩破虚妄,直指本源,助我通达大道之巅!”
他明确了自己的“剑心”——非是寻常剑修的杀伐守护之意,而是以剑为延伸,践行自身“解析万物、掌控结构”之道的工具与理念!
此念一生,他神魂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那穿行而过的万千剑意碎片,似乎感受到了他这股独特而坚定的意念,竟不再混乱冲击,反而如同受到了某种吸引般,开始围绕着他缓缓旋转,似乎是在审视,又似乎是在……共鸣?
一些与他理念相悖的剑意,如纯粹的杀戮、毁灭之意,渐渐远离。而一些涉及“精准”、“洞察”、“破妄”等意境的剑意碎片,则停留在他周身,闪烁着微光。
他并未吸收这些剑意,而是以自身“剑心”为引,去感受、去理解这些剑意碎片中蕴含的关于“精准”、“洞察”的奥妙,将其融入自身对“结构”的认知体系之中。
他就这样,一步步行走在剑光道路上,如同一个孜孜不倦的学者,汲取着与自身道路相合的养分,自身对“结构”的理解,对能量掌控的认知,竟在这第四重剑路中,悄然提升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剑意风暴渐渐平息,那无数剑意碎片如同百川归海,消散于虚空之中。前方的剑光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扇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门户。
第四重关,破!而且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淬炼并坚定了自身的“剑心”!
林渊毫不犹豫,踏入光门。
第五重,问得失。
眼前景象再变,他仿佛回到了青云宗外门,站在了任务堂前。无数弟子向他投来羡慕、敬畏的目光。柳明一脸和煦地走来,告诉他只要放弃一些“不必要”的坚持,便可获得无数资源、丹药,乃至直通内门的保障。画面一转,他又看到自己因拒绝柳明,而被执法殿追杀,狼狈逃窜,最终惨死于荒郊野岭……
得失之间,拷问着修士的抉择。是屈从于现实,换取安稳与资源?还是坚守本心,哪怕前路荆棘遍布?
林渊看着那“美好”的诱惑与“悲惨”的结局,嘴角却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
“外物之得,岂能撼动我求道之本心?”
“一时之失,又岂能断我攀登大道之志?”
“若道心蒙尘,纵得万千资源,与行尸走肉何异?”
“若坚守本真,纵身死道消,亦无愧于心!”
他道心通透,早已看透得失表象。所谓的“得”,若要以放弃自身道路为代价,那便是最大的“失”!而所谓的“失”,若能换来道心的纯粹与自由,那便是最大的“得”!
幻象在他坚定的目光中,如同冰雪般消融。
第五重关,破!
第六重,问生死。
场景陡然切换至万寂窟深处!阴魂河咆哮,死气触手疯狂舞动,那三名杀手再次出现,攻势更加凌厉狠毒!而这一次,柳明的身影也出现在远处,冷漠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场困兽之斗。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浓郁!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被撕碎、被吞噬!
这不是幻象,而是将他内心深处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柳明、对万寂窟的忌惮,无限放大后形成的真实绝境!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低沉的声音直接响彻神魂,试图摧毁他的意志。
林渊立于绝境中央,看着四面八方袭来的致命攻击,感受着那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他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奔涌,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经历过比这更真实的死亡威胁。万寂窟中,与断剑意志对抗时,那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之危。
“生死,不过是生命的不同形态,是大道循环的一环。”
“我畏惧死亡,因我尚未窥得大道真谛,尚未实现生命之极意。”
“正因畏惧,我才更要活下去!更要勇猛精进,超越这生死轮回!”
“我的道,不在苟活,而在超越!”
一股不屈不挠、超越生死的强大意志,自他神魂深处爆发出来!他非但没有被死亡的恐怖压垮,反而在这极致的压力下,精神意志再度凝练升华!
“轰!”
周围的绝境景象,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那恐怖的杀手、咆哮的阴魂河、冷漠的柳明,尽数化为虚无!
第六重关,破!
连破三关!林渊已然通过了成为凌霄峰记名弟子的标准!
但他并未停下脚步。前方的剑路依旧延伸,云雾缭绕,更深处,隐隐传来令他神魂都感到战栗的恐怖剑意。
第七重,问因果。
第八重,问轮回。
第九重,问大道!
后面的三重关卡,一重比一重玄奥,一重比一重艰难,涉及到了法则、时空、乃至世界本源的拷问。即便是许多内门剑修,也罕有人能完全通过。
林渊目光坚定,没有丝毫迟疑,迈步向前,身影渐渐没入那云雾与更强剑意笼罩的深处……
问心剑路之外,凌霄峰巅。
一座简朴的石殿内,凌霄剑尊缓缓睁开双眼,其目光仿佛穿透了山石,落在了那问心剑路深处。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再次露出一丝极淡的讶异。
“竟能如此快勘破前六重,并以独特方式坚定‘剑心’……此子之道,果然与众不同。”他低声自语,“看来,黑风崖之变,万寂窟之秘,或许真与此子有缘……”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叶芷岚:“芷岚,准备一下。无论他能否通过后面三重,此子,我凌霄峰要了。”
叶芷岚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波澜,恭敬应道:“是,师尊。”
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问心剑路的方向,心中对于这个一次次带来“意外”的外门弟子,生出了更多的好奇。
而此时,身处问心剑路更深处的林渊,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关于因果、轮回、大道的拷问,直指世界根源,每一次回答,都关乎着他未来的道途方向……
他的答案,又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