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陆尘准时来到迎仙客栈。
此客栈虽名字气派,实则也就是一栋三层小楼,比陆尘住的驿站稍好一些,主要接待有些身家的散修和小商会管事。甲字三号房在顶层,相对安静。
叩响房门,李慕白很快开门相迎。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灰色长袍,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房内小炉上正咕嘟咕嘟煮着茶水,清香四溢,显然是用上了好的灵茶叶。
“陆道友果然信人,快请进。”李慕白笑容温煦,将陆尘引入房内。房间陈设简单,但整洁雅致,窗明几净。
两人分宾主落座,李慕白娴熟地沏茶,碧绿的茶汤注入白瓷杯中,灵气氤氲。“这是青木宗特产的‘云雾灵茶’,虽不入品,但清心宁神效果尚可,陆道友尝尝。”
陆尘谢过,轻呷一口,茶汤入口微涩,旋即回甘,一股温和的灵气散入四肢百骸,确实让人精神一振。“好茶。”
寒暄几句后,李慕白便切入正题:“陆道友,昨日之事,慕白感激不尽。恕我冒昧,道友那手调和药力的法门,玄妙异常,似乎并非单纯依靠灵力压制,倒像是……引动了某种天地韵律,不知可否指点迷津?”他目光清澈,带着纯粹的求知欲,并无刺探之意。
陆尘早有准备,放下茶杯,缓声道:“李道友过誉了。陆某此法,确实并非正统丹术,乃是早年偶得的一门偏门传承,名为《灵犀润物诀》,讲究以自身灵识为引,共鸣万物内在灵性,从而引导其趋于平衡和谐。用于药草,可激发其潜藏药力;用于炼丹,或可在关键时刻稳定药性,避免冲突。只是修炼不易,对灵识要求极高,且效果有限,登不得大雅之堂。”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源符笔的效果归结为一种需要特殊天赋的灵识秘术,既解释了能力来源,又强调了限制,避免引人觊觎。
“《灵犀润物诀》?共鸣万物灵性?”李慕白低声重复,眼中异彩连连,“妙啊!此法暗合上古‘天人感应’之道,难怪效果如此神奇!不瞒道友,我观药力流转,常觉其有自身韵律,如同音律节奏,只是难以捕捉把握。道友此法,竟是直接与之共鸣,实在是……闻所未闻!”他显得十分兴奋,仿佛找到了知音。
陆尘心中微动,这李慕白果然天赋异禀,对药性的感知已触及微观层面,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他顺势道:“李道友能感知药力韵律,已是难得的天赋。陆某之诀,不过是提供了一种引导之法。万物皆有其道,丹道亦如是,若能把握其内在平衡,何愁丹道不精?”
这番话看似在说秘术,实则蕴含了陆尘对符道、对能量规则的理解,立意高远。
李慕白闻言,肃然起敬,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陆道友见解深刻,慕白受教了!”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略显古旧的兽皮纸,推到陆尘面前,“道友请看此物。”
陆尘接过兽皮纸,上面用一种古老的文字记录着一个丹方,名为“培元丹”,是一种适合炼气期中后期修士固本培元、精进修为的常见丹药。但此丹方与市面上的培元丹略有不同,多了几味辅药,君臣佐使的配伍也更为复杂精妙。
“这是慕白家传的一份古丹方,据说效果比寻常培元丹好上三成,但炼制难度极大,对火候和药性融合的要求近乎苛刻,尤其最后一步‘五行归元’,需要同时平衡五种不同属性的药力,我尝试多次,皆以失败告终。”李慕白叹了口气,“昨日见道友调和药力举重若轻,便想请教,若以此法辅助,在‘五行归元’这一步进行引导,是否有成功的可能?”
陆尘仔细观看丹方,脑海中系统飞速运转分析:
【丹方:古法培元丹(残缺改良版)】
【品阶:一阶上品(理论)】
【核心难点:五行药力平衡点极难把握,需精准神识操控。】
【优化方案一:以五行相生相克原理,调整投药顺序与火候曲线,成功率提升10%。】
【优化方案二:以复合型‘小五行平衡符’意境界笼罩丹炉,辅助稳定药力,成功率提升25%(需宿主熟练掌握该复合意境)。】
系统给出的第二个方案,让陆尘心中大定。他抬起头,看向一脸期盼的李慕白,点了点头:“此法或可一试。陆某虽不能保证必成,但以此诀引导,当能增加几分把握。不过,需在炼丹时近距离感应药力变化,方能精准引导。”
李慕白大喜过望:“如此足矣!只要能增加一成把握,便值得一试!材料我早已备齐,不知陆道友何时方便?”
“随时可以。”陆尘也需要实践来验证自己的想法,“不过,陆某有个不情之请。”
“道友请讲!”
“若炼丹成功,陆某希望能分得一颗培元丹,并借阅此丹方参详几日。”陆尘提出条件。培元丹对他目前恢复修为有益,而研究古丹方能更快提升他的丹道知识。
“这是自然!”李慕白毫不犹豫地答应,“若能成丹,分润道友乃是理所应当。丹方道友尽管参详,若能从中有所得,亦是此丹方之幸!”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便围绕丹道、药性、乃至修炼心得畅谈起来。李慕白基础扎实,对药性理解深刻;陆尘见识广博(源于系统和天南大陆经历),尤其在能量平衡和微观操控方面思路奇特,往往能给出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李慕白听得如痴如醉,直呼受益匪浅。
论道直至午后,陆尘才告辞离开。临走前,与李慕白约定,三日后,在其租用的一间小型地火室开炉炼丹。
回到驿站,陆尘心情不错。与李慕白的交流,让他对苍梧界的丹道有了更直观深入的了解,也确认了自己“符丹结合”思路的可行性。接下来三天,他需要全力熟悉那“小五行平衡符”的复合意境。
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识海,开始观想。金木水火土,五种基础属性的符文在意念中流转、组合,寻求那微妙的平衡点。这比单一符文的意境复杂数倍,对精神力的消耗也更大。好在陆尘神识本质强大,又有系统辅助推演,进展虽慢,却稳步提升。
同时,他也注意到,驿站外似乎多了几个陌生的身影在徘徊,气息隐匿,但瞒不过他的感知。
“丹霞阁的人么……动作倒是快。”陆尘心中冷笑,并未在意。在青岩镇内,他们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动手。当务之急,是提升自身实力和筹码。
三日后,若能成功炼出古法培元丹,他在李慕白乃至其他有心人眼中的价值将大大提升,届时,些许宵小之辈的觊觎,反而不足为虑。
然而,陆尘并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更大风波,正在悄然酝酿。丹霞阁那位陈师叔,对他的“秘术”产生了远超预期的兴趣,而李慕白的出现和与陆尘的结交,更让某些人感到了威胁。
平静的青岩镇下,暗流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