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气息浓烈得化不开，沉水香与情动时的甜腥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迫得守在门外的宫人一退再退，直至退到庭院中央。
夜风带着凉意拂过面颊，才勉强将胸中那股无端升腾的燥热压下去几分。
透过雕花木门隐约传来的，是压抑不住的轻喘与娇吟，像春蚕啃噬桑叶，细细密密，挠得人心头发痒。
视线若能穿透重重帷帐，便能看见太子妃马湘云云鬓散乱，珠钗斜坠，那双平日清冷的眼眸此刻漾着水光，迷离地望着帐顶模糊的图案。
劲瘦的腰腹蓄满力量。
………………………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送至云雾缭绕的巅峰。
似乎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刻……
刘连城猛地翻身，将她彻底笼罩在身下。
他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坚定，仿佛要借此确认什么，或是忘却什么。
他想要更加清楚地去了解她……
想要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让人沉醉。
每一次了解，都能看到不一样的她，让他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
他身体力行，用尽全身力气。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的声响在极致的紧绷后骤然停顿，随即爆发出更为炽热、更为缠绵的纠缠。
那是灵魂与肉体一同燃烧的噼啪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雨歇。
马湘云瘫软在凌乱的锦被间，感受着愉悦的余韵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身su麻的疲惫。
檀口微张，诱人的气息如兰似麝，轻轻呵出。
刘连城平素寒凉如玉的身体，此刻竟也微微发烫，汗水黏腻地贴在两人相触的肌肤上，带来一种陌生而悸动的体验。
殿内只闻彼此渐趋平缓的呼吸声，谁也没有开口，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回味着方才那场酣畅淋漓，却又目的明确的“繁育”。
纱帐内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氛围，亲密无间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隔阂。
良久，刘连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打破了这片沉寂。
他侧过头，目光复杂地落在太子妃潮红未褪的侧脸上，那肌肤细腻如上好的瓷釉，染上绯色后更添惊心动魄的艳色。
“太子妃，你可真是……”
他语意未尽，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惘然。
他撑起身，伸出手，想要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指尖甚至想触碰那依旧泛着迷离水光的眼眸——这双眼，清醒时总是含着疯狂得近乎决绝，唯有此刻，才肯流露出些许柔软的幻象。
然而，马湘云头微微一偏，避开了他专注的凝视和即将落下的指尖。
她的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语气却已恢复了惯有的疏离：
“殿下此刻动作，是想要与妾身重修旧好吗？”
刘连城的手臂僵在半空，那股被她轻易避开的失落感迅速转化为不解，继而升起隐隐的怒意。
若她无意于此，若她不想将这冰冷的关系拉近半分，方才的迎合与沉醉，又算什么？
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么?
“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
他收回手，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如同积雨云层中闷滚的雷声，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愉。
目光灼灼，紧盯着她那张已然平静无波，甚至透出几分看透世情般淡漠的脸。
马湘云缓缓坐起身，锦被自肩头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与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目光扫过散落在地的衣裙，那件原本就以轻薄纱料制成的宫装，几番纠缠早已不成形状。
她只看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将其踢开一旁，转而拾起刘连城那件质地柔软的白绸里衣，径直套在自己身上。
宽大的男式衣衫更衬得她身形纤弱，却又因方才的经历，平添了几分惊心的媚态。
她系好衣带，又取过一旁狐裘大肇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要隔绝所有残留的气息。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这片狼藉之地时，刘连城暗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竭力压制后的冷硬：
“只此一次。”
马湘云脚步顿住，微微侧首，烛光在她精致的下颌线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什么？”
刘连城依旧躺在原地，闭着眼睛，眉宇间那份因情动而短暂驱散的阴郁重新聚拢，甚至比往日更沉。
“今日之事，不得透露给任何人。
否则，本殿不介意撕毁你我两国之间的盟约。
你需记得，楚国能送来的，不止你一位公主。”
马湘云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
她顿时了然……
想来，他是怕，怕那个如今不知在何地，却仍旧被他放在心尖上的马馥雅知道。
自己这番“献身”，在他眼中，竟成了可能打扰到他心中白月香的隐患。
“殿下这话，倒让妾身不懂了。”
她转过身，直面着他，语气平缓却带着针尖般的锐利，“若是……天意使然，妾身因此有了身孕，又当如何隐瞒？”
刘连城猛地睁开眼，霍然起身，几步便跨到她面前。
他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伸手，冰凉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冷酷：
“本殿自会赐药，你……不配生下本殿的子嗣。”
他说完，猛地撇过头去，不愿看她脸上可能出现的崩溃与泪水。
他准备好了承受她的哭闹、指责，或是歇斯底里的争吵，如同过去许多次一样。
然而，预想中的场面并未发生。
马湘云异常平静，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深不见底，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又仿佛他说的话，与她毫无干系。
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比任何哭闹都更让刘连城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慌。
“既如此，”她轻轻拨开他捏着自己下颌的手，动作不疾不徐，“那就盼着殿下今日神威，能确保此事密不透风，不留下任何后患吧。”
威胁……
她这话，分明是在威胁他！
刘连城神色骤然变得凌厉，眼中寒光迸射，死死盯住马湘云。
她却已不再看他，径自转身，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