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那和那条比较年长的人鱼一左一右拉着她往图书馆排水口的方向游，她叫利利。
利利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吓了文心悠一跳。
“你冷不冷？我知道，人类，怕冷。”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种妈妈的感觉。
“有一点，但是可以忍受。”她老实说。
利利听完好一会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把什么东西递到她嘴边。
“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吞了。
几乎是吞下去的那一秒，原本被寒意侵袭的身体瞬间变得温暖起来，恢复到了最舒服的体温。
“！”
文心悠感觉今晚她可以暂时改名叫文惊悠。
人鱼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她们的眼泪不会也真的是珍珠吧？
“这是什么？”她问利利。
利利抿嘴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又摸了摸她的脸，这次露出了很满意的表情。
旁边的萨那替她解惑：“是我们的鳞片，利利很喜欢你，这拔一个可疼了。”
文心悠惊讶又感动地看向利利，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尾巴甩动的速度快了些。
“我一会儿给你很多蛇！你喜欢吃别的肉吗？我这里都有！”
利利不跟她说话了，好腼腆的一条人鱼，她只好又转回去看萨那。
“利利的幼崽前几天刚孵出来，你可以多给她一些蛇，没有刺，幼崽吃起来比较方便。”
文心悠点点头：“当然可以，但是你们有办法保存吗？还是我每天都来送一点比较好？吃什么对你们的身体有好处？”
萨那对她的体贴感到很满意，她喜欢她的真诚。
“我们可以把它们埋在河沙里，那样可以保存很久，一会儿带你去见完埃那，我们可以带你去我们家看看。”
那当然是要去看看的，这种经历应该属于活到七十岁都还能拿来吹牛的级别。
很快，她们成群结队地来到排水口前。
在快接近的时候文心悠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呜呜的低鸣，很近，跟上次不一样，不是从远方传来的，就在水底。
跟她猜的一样，大boSS在第三阶段前应该也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活动的，但应该不能离开图书馆。
萨那说话比其他人鱼溜，应该也是因为只有她几乎一直守在姐姐身边，只要有机会两个人就会说话。
果然，她一潜下去就跟排水口栅栏后的一双熟悉的青白的眼睛对上了。
埃那的体型明显比其他人鱼要大上一圈，雪白的长发在水中像水草般漂浮流动，她的胳膊到后背连接着一片薄膜，其中有清晰的白色骨架。
不是那么唯美的结构，颜色换一下的话，可能跟翼龙的翅膀差不多。
她的鱼尾在后面看不太清，但能看到很长，而且是黑的，跟其他人鱼的青白色也不一样。
她脸上和身上蔓延着黑色的纹路，牙齿和指甲也更尖锐，耳朵是巨大的鱼鳍，眼睛也要更圆，眼尾更尖锐上挑。
总得来说，她更符合人类对于海底怪物的刻板印象。
不过在文心悠看来，首领就是要与众不同一点才合理啊，人类以前不也一样，首领头上的羽毛要更多，脸上身上也要涂得更花里胡哨，不然怎么显出特殊地位？
看到她们来，埃那立刻贴近过来，两手抓着两根粗壮的铁柱。
其实文心悠感觉那两根铁条根本扛不住她掰一掰，顶多起到一个象征性的阻挡作用。
“你好埃那，我是文心悠。”
埃那盯着她伸过来的手，许久才伸出手，带着一点试探性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埃那的手比她大了两圈，相比之下，文心悠的手就像小孩一样，她的手还很凉，几乎跟冰块一样，没有一点温度
“我知道你。”她说，“陆先生这几天一直跟我提起你，你给他保护，谢谢你。”
文心悠再次惊讶：“你跟陆正可以交流？”
埃那点头，她的声音也不像其他人鱼一样尖细，而是沙哑的，更像一个人类。
“他是个好人，这些年他一直陪我说话，但门只能由你们打开，我从来没能救下过他，我……很对不起他。”
她看起来很沮丧，陆正或许是这漫长的可怕的时间循环里唯一让她感受到善意的人类，或许是在她眼里是她的同伴，可因为游戏的机制，她也只能像陆正无数次看着亲人死去而无能为力一样，眼睁睁看着他一遍遍被不同的玩家杀死。
尽管在那之后她也一定会杀掉杀了他的人，可也改变不了他死亡的结局。
因为他的死亡会激怒她，愤怒会让她的力量进一步暴涨，这样才能成为游戏最需要的终极boSS。
文心悠估计陆正没跟她提起这一点，大概也是怕她有更多顾虑吧。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你不怕我把他抓起来威胁你吗？”
埃那歪了歪头，又一次盯了她半晌。
“你不会的。”
“你身上有跟陆先生很像的味道，我们可以闻到，你们的味道像是干净的水，这在人类身上很少见，萨那就是闻到你的味道才决定咬你的钩子。”
原来如此。
文心悠偏头看了眼萨那，那这丫头当时还搁那大声嚷嚷说她绝对不是好人人类全是坏蛋？冲她发泄来了是吧？
萨那立刻心虚地别过头，假装帮旁边的同伴清理头发上的垃圾。
埃那又接着说：“我们每次都尽量不杀味道好闻的人，但很可惜，这样的人类总是比较柔弱，她们很难活到最后，有一些人类会消失，或许是你的同伴，我希望她们是活下来了。”
人鱼的语言有性别之分，有专门为雄性创造的后缀，没有后缀就默认是雌性，完全彻底的雌本位语言，所以从埃那的描述中能听出来她指的那些味道好闻的人类基本都是女的。
闻言文心悠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副本并非无人通关，碰到这么讲道理的boSS真的很幸运了sis。
“她们会的。”她坚定地回答。
埃那不太擅长地扯了扯嘴角，“那么，我们开始聊一聊吧，关于你所说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