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九转净世大阵’!准备……迎接‘神迹’降临!”
执事长老那混合着狂热与冰冷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瞬间点燃了洞窟入口处压抑到极致的气氛!数十名净妖盟弟子齐声应和,声浪在巨大的洞窟中回荡,与那“墟眼”深处传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寂灭嘶吼形成诡异的二重奏。他们身上爆发的刺目白光,与石柱的光芒交织,在空中勾勒出一个覆盖了整个洞窟入口的、繁复而庞大的净化法阵虚影!阵眼中心,正对着那不断旋转、吞噬光线的暗紫色漩涡!
法阵尚未完全落下,那股霸道绝伦、仿佛要焚尽世间一切“不洁”的“伪火”意志,已如同实质的山岳,向着林泉等人当头压下!空气在高温下扭曲,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哼,装神弄鬼!”阿蛮怒吼一声,石躯上的土黄色光芒暴涨,双拳对撞,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硬生生顶住了那磅礴的精神威压,但他脚下的岩石已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白先生手中青木杖重重顿地,翠绿色的生命领域全力展开,如同暴风雨中顽强的小草,在伪火的灼烧下艰难地守护着一方净土,但那绿光的范围,正在被一点点压缩。
赤影的身影在光暗交界处剧烈地波动着,阴影之力与伪火天生相克,在这至阳至刚的力量笼罩下,他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气息明显变得不稳,猩红的眼眸中满是压抑的暴戾与……一丝极深沉的、仿佛源自远古的忌惮。
而林泉,更是首当其冲!他那与“界限”共鸣的血脉,在这强行扭曲法则的“伪火”大阵面前,仿佛变成了被放在火上炙烤的引信,界契石滚烫得几乎无法握住,血脉深处传来的不再是纯粹的呼唤,而是被亵渎、被灼烧的极致痛苦!他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血丝,若不是蕴生玦全力守护,只怕瞬间就会被引动血脉,沦为对方开启“门扉”的工具!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直沉默立于众人之前,仿佛渊渟岳峙的九方,终于动了。
他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法术,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他的动作很慢,却仿佛牵动了整片天地的法则。一枚古朴的、雕刻着龙形纹路的玉佩自他掌心浮现,正是之前用于传送和稳定封印的那枚。
但这一次,玉佩散发出的,不再是柔和的金光,而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那气息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与存在的本质!
“嗡——!”
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眸。
一股远比“伪火”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神圣的力量,以九方为中心,轰然爆发!那力量并非炽热,而是带着一种润泽万物、却又凌驾万物的磅礴生机与秩序之力!它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淡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并非攻击那净化大阵,而是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悍然钉入了这片被伪火与寂灭之力搅得混乱不堪的空间法则之中!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空间碎裂声响起!那即将落下的“九转净世大阵”的虚影,在这股突如其来的、位阶上似乎更胜一筹的法则力量干扰下,剧烈地扭曲、震荡,光芒明灭不定,竟硬生生被阻滞在了半空,无法顺利落下!
“什么?!”
执事长老脸上的狂热与冰冷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骇然!他死死地盯着九方,盯着他手中那枚龙纹玉佩,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出现的事物!
“这……这是……龙章?!不……不可能!龙族早已绝迹天地!你……你究竟是谁?!”他的声音因为过于惊骇而变得尖利。
九方手持龙纹玉佩,周身笼罩在淡金色的威严光芒之中,原本温文尔雅的气质荡然无存,此刻的他,仿佛一位端坐于九天之上、执掌法则的神只。他并未理会执事长老的惊骇,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光的阻隔,带着一丝悠远的追忆与……难以化开的沉重,望向了那痛苦哀嚎的“墟眼”深处。
“我是谁?”九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沧桑,“我曾与昆仑守山之神把酒言欢,曾见不周山倾天河倒灌,也曾……亲眼目睹,‘昆吾之墟’如何从万神觐见的圣地,沦为今日这般寂灭死域。”
他的话语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每个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就连赤影和白先生,眼中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九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脸色苍白、同样震惊无比的林泉身上,那目光中,带着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有缅怀,有痛惜,有守护,更有一丝……仿佛看着故人之后的温和。
“而你的父亲,林渊,”九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是上一代的‘守门人’。”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中了林泉!父亲!他从未谋面的父亲!竟然是……上一代的守门人?!而九方先生……是父亲最好的兄弟?!
巨大的信息量让林泉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地看着九方。
九方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沉重如山:“当年,净妖盟前身与域外魔神勾结,欲强行打开‘归墟核心’,引寂灭之力重塑三界。你的父母,为了阻止他们,在此地……与魔神同归于尽。你母亲,来自古老的‘守门人’家族,以全部血脉之力暂时封禁了墟眼。而你父亲,他……”
九方的声音哽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苦:“他本是秉承天地清气而生的瑞兽白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之事。为了给你留下一线生机,也为了彻底断绝魔神复苏的可能,他……他逆转自身祥瑞本源,化作了这枚‘龙章’的核心,以其至高法则之力,稳固了你母亲以生命设下的封印,并将尚在襁褓的你……送出了这片死地。”
白泽!父亲竟然是瑞兽白泽!林泉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那卷《界门遗章》,那能沟通万灵的能力……原来不仅仅是来自母亲的“守门人”血脉,也继承了父亲白泽的“通晓”之能!
“我受你父亲所托,暗中守护于你。”九方看着林泉,眼神恢复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枚龙章,既是你父亲留下的守护,也是……开启真正‘心碑’,彻底平复此地寂灭的……唯一钥匙。”
真相如同掀开的帷幕,露出了背后鲜血淋漓、却又壮烈无比的画卷。林泉终于明白,为何九方会将他带回妖公寓,为何会如此不遗余力地保护他、引导他。这不仅仅是因为承诺,更是因为那份跨越了种族的、深厚的兄弟之情!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肩上背负的,不仅仅是“守门人”的宿命,更是父母用生命扞卫的、对这个世界的爱与责任!
“原来……如此……”林泉喃喃自语,眼中的迷茫与彷徨在这一刻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而对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执事长老,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甚至带着一丝恐惧!他死死盯着九方手中的龙章,嘶声道:“不可能!白泽早已湮灭!就算你是……是那位存在,仅凭一枚残留的龙章,也不可能阻挡我净妖盟积蓄百年的‘净世伟力’!诸位弟子,随我燃烧精血,催动大阵,净化这些邪魔外道,迎接我主降临!”
他状若疯狂,率先喷出一口精血,融入空中的法阵虚影!其他弟子见状,也纷纷效仿!
得到精血加持,那原本被龙章之力阻滞的“九转净世大阵”虚影,光芒再次暴涨,威力陡增!霸道的伪火之力如同海啸般压下,瞬间冲破了九方以龙章构筑的法则屏障,向着众人碾压而来!
“小心!”白先生惊呼,生命领域剧烈波动。
阿蛮怒吼着踏前一步,石躯上出现道道裂痕。
赤影的身影在伪火光焰下几乎要溃散!
就连九方,手持龙章,也在这股汇聚了数十名净妖盟精英全部力量的冲击下,身形微微一晃!
然而,就在这仿佛绝境的时刻——
林泉猛地踏前一步,站到了九方身侧!他左手紧握界契石,右手(那空荡的袖管无风自动),将胸口那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蕴生玦,狠狠按在了九方手中的龙章之上!
父亲留下的法则之钥,母亲传承的守护之心,白先生赐予的生命祝福,以及他自身那已然觉醒的、沟通两界的“守门人”血脉之力——在这一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产生了共鸣与交融!
“这一次,”林泉抬起头,看向那碾压而来的伪火大阵,眼神锐利如刀,声音清晰地响彻洞窟,“我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再让你们亵渎我父母用生命守护的一切!”
龙章之上,光华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