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巨手带着焚尽八荒的暴戾与积压万古的仇恨,狠狠拍向“墟”那凝聚的黑暗意志体。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道道扭曲的灼痕。
“炎序!你已是冢中枯骨,残响余烬,也敢逞凶?!”“墟”发出惊怒的咆哮,黑暗轮廓急速扭曲,无数由破碎规则构成的黑色锁链如同毒蛇般射出,缠绕向那暗红巨手,试图阻挡、撕裂。
轰——!!!
暗红与极暗,两种同源却走向截然相反道路的寂灭之力,如同两颗陨星般悍然对撞!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在诞生的瞬间就被那碰撞中心产生的、足以湮灭一切的能量奇点所吞噬!只有纯粹的光与暗的极致绽放,以及一股席卷整个石窟的、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咔嚓!咔嚓!
石窟的穹顶率先承受不住,巨大的、散发着磷光的钟乳石晶体如同雨点般坠落、崩碎。地面剧烈震颤,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欧阳戾和鳞尾妖族被这股风暴狠狠掀飞,撞在墙壁上,鲜血狂喷。九方等人也不得不全力撑起防御,在风暴中艰难稳住身形,脸上写满了震撼。
碰撞的中心,暗红巨手与黑色锁链死死僵持。赤影的意志充满了不死不休的疯狂,燃烧着一切推动着巨手向前。而“墟”的黑暗锁链则蕴含着老辣与诡诈,不断分化、侵蚀,寻找着赤影力量中的破绽。
然而,主导这具身体发动攻击的,终究是赤影那狂暴而残缺的意志。万载的封印与怨念侵蚀,早已让他的力量失去了曾经的圆融与掌控,只剩下极致的毁灭与仇恨。这种力量虽然恐怖,却如同无根之火,猛烈,却难以持久,更缺乏精妙的变化。
“炎序……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墟”那冰冷的声音穿透能量的轰鸣,带着嘲讽与蛊惑,直接刺入被暗红力量包裹的林泉意识深处,“只剩下无能狂怒了吗?就像当年,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月’被侵蚀,最后亲手将她封印!哈哈哈哈!这就是你坚守的‘守护’?连自己最爱的人都守护不了!”
“闭嘴!!!”赤影的意志发出痛苦的咆哮,暗红巨手上的力量陡然又增强了几分,将数根黑色锁链强行崩断!但那攻势,也因此变得更加混乱、躁动,破绽渐生。
林泉的意识在赤影那狂暴的怒潮中苦苦挣扎,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赤影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与悔恨,也能感受到“墟”话语如同毒针般不断刺穿着赤影本就脆弱的心防。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赤影的力量虽然强大,但被仇恨驱使,只会被“墟”一步步引入陷阱!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同归于尽,或者……被“墟”找到可乘之机!
必须夺回控制权!必须将赤影的力量,与自身的意志、界碑的传承,真正地……融合!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被淹没的意识。
他想起了界碑之心的试炼——心碑不毁,守望不灭!
他想起了司寂的研究——寂灭可用,但不可依;真正的出路,在心与契之间!
他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守护公寓,拯救同伴,阻止悲剧重演!
“赤影……不,炎序前辈!”林泉用尽全部的灵魂之力,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发出呐喊,“你的仇恨,由我来继承!你的力量,由我来驾驭!但你的道路,不应只有毁灭!”
他将那份对家园的守护执念,对同伴的关切,以及对自身道路的坚定,化作一股清流,强行注入那沸腾的暗红怒潮之中!
“看着我!我不是你!我不会重蹈你的覆辙!我要用这力量,去守护,去终结这场持续了万古的悲剧!”
仿佛是回应他的呼唤,一直沉寂于他识海深处的那点界碑之心留下的纯白光芒,骤然亮起!它并未与暗红之力对抗,而是如同一位温和的长者,散发出包容与承载的意念,缓缓融入那暴戾的能量之中。
同时,他怀中那本司寂的黑色笔记,也仿佛被引动,散发出微光,其中关于“心”与“契”的古老智慧,化作无形的符文,流淌进他的灵魂。
奇迹发生了。
那沸腾的、充满毁灭欲望的暗红之力,在接触到林泉那坚定的守护意志、界碑之心的包容意念以及司寂的契约理念后,竟然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仇恨依旧在,痛苦依旧在,但那纯粹的、指向一切(包括自身)的毁灭冲动,却被一股更加复杂、更加坚韧的意志所引导、所“驯服”!
暗红,不再仅仅是毁灭的象征。
它开始染上了一丝守护的炽热,一丝契约的秩序,以及……一缕属于林泉自身的、不屈的灰色!
林泉那双被暗红覆盖的眸子,最深处,那点白色的微光再次顽强地亮起,并且,一丝冰冷的灰色也开始在瞳孔边缘流转!
他缓缓抬起了那只布满灰色纹路的右手。此刻,那灰色纹路不再是死寂,而是如同活过来的暗红岩浆在其中流淌,边缘却又勾勒着一圈纯白的微光!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承载赤影的力量,而是开始……主动引导,主动融合!
“墟……”林泉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响,既有他自身的沙哑,又残留着一丝赤影的暴戾,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规则律动般的冰冷与威严,“你的算计,该到头了。”
他对着那仍在与暗红巨手僵持的黑暗锁链,轻轻一指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道细微的、呈现出暗红、纯白、灰三色交织的螺旋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出。
这道光束,不再是单纯的寂灭,它融合了:
赤影的焚尽之怒(暗红)
界碑的守护与秩序(纯白)
林泉自身对寂灭的领悟与掌控(灰)
以及……一丝司寂所追求的“契”的理念!
三色螺旋光束精准地命中了一道黑色锁链的核心节点。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道坚固无比、由“墟”的破碎规则凝聚的锁链,在被光束击中的瞬间,其内部的结构、能量、甚至蕴含的法则,都如同遇到了更高层级的存在,开始自行瓦解、崩散!仿佛雪花遇到了烈阳,无声无息,却速度快得惊人!
并且,这种崩散如同连锁反应,沿着锁链迅速蔓延向“墟”的意志本体!
“不!!!这是什么力量?!”“墟”第一次发出了带着一丝惊惧的怒吼!它感觉到,自己那万古磨砺、近乎不朽的意志结构,正在被这种前所未见的三色力量从根本上“否定”、“分解”!
它当机立断,猛地切断了与那部分锁链的联系,黑暗轮廓剧烈闪烁,变得比之前更加虚幻,显然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而赤影那狂暴的暗红巨手,在林泉(融合意识)的引导下,也不再漫无目的地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暗红洪流,配合着三色螺旋光束,如同有生命的毁灭之龙,死死咬住“墟”退缩的意志,疯狂追击、侵蚀!
力量的融合,初现峥嵘!竟一时压制住了上古堕落首领!
然而,就在林泉(融合意识)准备一鼓作气,重创甚至湮灭“墟”这部分意志时——
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本源的虚弱与撕裂感猛地传来!
同时驾驭、融合三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高阶力量,对他这具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身体和灵魂,造成了难以想象的负担!“镇元锁”发出刺耳的悲鸣,表面裂纹蔓延!他的右臂,那暗红、灰、白三色能量交织最密集的地方,皮肤开始寸寸龟裂,露出底下仿佛由能量构成的、极不稳定的诡异血肉!
融合的力量虽强,但他的“容器”,已濒临极限!
而“墟”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那黑洞般的眼眸中,惊惧褪去,重新燃起了冰冷而怨毒的光芒。
“看来……你这完美的容器……也并非没有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