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瞬间让温黛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之前的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沈妩，眼神无比认真，语气也带着几分笃定：
“姐姐，你真的不用请我吃饭，就算没有这顿饭，我也觉得……燕娇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你身上也有种独特的气质，和她很像。”
沈妩被她这番毫无杂质、无比真诚的夸奖说得微微一怔，脸上的玩笑之色褪去，随即眼底漾开一片真实而动人的笑意，如同春水泛波，潋滟生辉，动人心魄。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我们可得好好坐下来商讨一下，怎么把这位80年代的先锋女记者燕娇，完美地呈现在读者和观众面前了。”
两人一边兴致勃勃地聊着小说的情节和燕娇这个角色的塑造细节，一边并肩朝着沈妩所说的餐厅走去。
月色朦胧，树影婆娑，晚风轻轻吹拂着她们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着温馨而放松的气息。
温黛暂时将报告厅里那场剑拔弩张的“修罗场”抛在了脑后，完全沉浸在和沈妩关于艺术创作的畅聊之中，两人越聊越投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这顿饭确实吃得十分愉快，餐厅的环境正如沈妩所说，安静雅致，菜品也精致美味。
她们从燕娇的性格聊到故事的时代背景，从小说的文字表达聊到影视化的镜头语言，不知不觉间，时间就悄悄溜走了。
等沈妩的助理开着车，将温黛平稳地送回到陵川大学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温黛心情颇好地跟沈妩挥手道别，看着车子缓缓驶离视线后，才转身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宿舍楼。
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推开了宿舍那扇熟悉的门——
“还舍得回来呢？”
一个带着明显酸溜溜意味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里的不满和怨念，几乎要溢出来了。
温黛下意识地抬头，只见晏溶月正从书桌前缓缓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慢悠悠地向她走来。
晏溶月已经换下了白天那身惹眼夺目的红裙，穿上了一身柔软舒适的浅紫色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白天的明艳张扬，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但她眼神里的锐利和不满却丝毫未减，直直地射向温黛。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僵硬，让人觉得后背发凉，仿佛下一秒就要火山爆发。
温黛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知道“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
她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月月，你别误会！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小说影视化的事情基本要敲定了，沈妩姐不是确定要出演女主角嘛，我们就想着趁热打铁，好好讨论一下燕娇这个角色的理解和塑造细节，所以才和她走了……真的就是单纯的工作原因！”
她语速飞快，试图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并且反复强调是“工作原因”，希望能打消晏溶月的不满。
晏溶月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清晰地闻到晏溶月身上淡淡的香气。
她哼笑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
“我放什么心？她沈妩又不会吃了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嘴上说着放心，眼神却分明写满了“我很不爽，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我就随便问问，看我们的大作家什么时候才愿意想起回宿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云落歆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她清冷的眸光在温黛身上仔细地扫过，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探究，鼻尖几不可察地轻轻动了动，似乎在嗅闻着什么。
随即，她那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温黛，”云落歆的声音空灵而平静，像山涧的清泉流淌过青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回来的路上，是不是碰上什么特别的事情了？”
“啊？”温黛一愣，下意识地在脑海中仔细回想回来时的每一个细节，努力搜寻着异常之处，“没……没碰上什么特别的啊？”
云落歆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凝重。
她再次靠近温黛，又轻轻嗅了嗅，这次的动作比刚才更加明显，语气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
“不对。你身上……沾了一丝极淡的，不属于生人的……阴晦之气。很淡，但确实存在。”
晏溶月闻言，也立刻收敛了那副酸溜溜、准备兴师问罪的表情，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却深知云落歆在感知方面异于常人，尤其是对这种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她的判断一向很准。
“什么意思？”晏溶月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看向云落歆，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什么是阴晦之气？她怎么会沾上这种东西？”
云落歆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有些茫然无措的温黛身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阴晦之气，就是……不干净的东西身上带有的气息。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短暂地靠近过，或者……在你身上留下了某种标记。”
“标记”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温黛耳边炸响。
她瞬间感觉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脚底窜上脊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阴晦之气？不干净的东西？标记？这些只在恐怖小说和电影里出现的词语，此刻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惧。
她猛然想起，在从校门口回宿舍的那段僻静的林荫小路上，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路上没什么人。
好像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毫无征兆地降低了一些，空气也变得有些凝滞，甚至还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