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磊握紧证书,深吸一口气:我没啥好说的,就想告诉大伙 —— 咱军厂不养闲人,更不埋没人才。只要肯干事、能干事,厂里就给你舞台!这三等功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伙的,没有厂里支持,我啥也干不成!
话音刚落,李所长突然站起来,对着话筒说:我补充两句!刚才我跟王厂长商量了,军区武器研究所决定,聘请钱磊同志为
技术顾问 ,参与后续导弹零件的研制工作!每月津贴五十元,专车接送!
这下广场上彻底炸了锅。技术顾问?那可是能跟专家平起平坐的角色!还专车接送?这待遇,比厂长都高了!钱磊自己也懵了,他就想安安分分搞后勤,咋突然跟导弹研发扯上关系了?这跨度,跟从炊事员直接升成将军似的。
下台的时候,王爱军拍着他的肩膀笑:傻了吧?这就是本事带来的福气!以后好好干,你的舞台不止这军工厂!
人群渐渐散去,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往车间走,议论声就没停过:
钱科长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人家有那本事,换我用玉米能换出齿轮?怕是连个玉米糊糊都换不来!
看来以后得跟钱科长好好学,踏实干事才是正道。
钱磊回到办公室,刚把三等功证书放进抽屉,就见老郑拎着个饭盒进来,里面是四个油乎乎的肉包子:刘师傅特意给你留的,说这叫
庆功包
钱磊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肉汁溅了一裤腿,跟画了地图似的:谢了。对了,红星厂那边有啥动静?
还能有啥动静? 老郑撇撇嘴,听说李怀德听说你立了功,把办公室的搪瓷缸都摔了,骂李解放是废物,连个采购都干不明白。那爷俩现在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天天在厂里耷拉着脑袋。
钱磊笑了笑,没说话。他拿起桌上的齿轮样品,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泛着冷幽幽的光。这三等功的分量,可比他揣在兜里的奖状沉多了 —— 这不仅是荣誉,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窗外,技术科的人还在围着那套齿轮忙活,老赵头的大嗓门时不时传过来:小周,记着把参数抄下来,以后咱也照着这标准干!
钱磊知道,从今天起,他在军厂的角色不再只是个管后勤的。那套用玉米换来的齿轮,像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门后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攥紧了拳头 —— 不管是什么,他都接得住。
饭盒里的肉包子还冒着热气,混着窗外传来的机器轰鸣声,构成了军工厂最踏实的味道。钱磊咬着包子,看着墙上 保家卫国 的标语,突然觉得,这三等功的红本本,比前世任何奖状都让他心安。
因为这一次,他挣得光明正大,活得硬气踏实。不像以前在红星厂,天天看人脸色,干得多拿得少,还得受李怀德那家伙的气。现在好了,凭着自己的本事,不光得了荣誉,还得到了大伙的认可,这种感觉,比吃了蜜还甜。
正美滋滋地想着,老郑又凑了过来:哎,小钱,你说这李所长咋就看上你了呢?还技术顾问,听着就吓人。
钱磊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
你可别谦虚了。 老郑拍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说,这可是个好机会,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研究所呢。你可得好好把握,以后成了大专家,可别忘了咱这些老兄弟。
钱磊笑了:啥专家啊,我就是个搞后勤的,能帮上忙就不错了。再说了,就算真成了专家,我不还是咱军厂的人吗?哪能忘了老兄弟。
老郑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话说得在理。走,我请你吃冰棍去,就当是庆祝你立功了。
钱磊刚想答应,就见王厂长走了过来:小钱,李所长还在办公室等着呢,你赶紧过去一趟,估计是要跟你说说技术顾问的事。
哎,好嘞。 钱磊赶紧放下手里的包子,擦了擦嘴,跟着王厂长往办公室走。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既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毕竟,导弹研发这事儿,他可是一窍不通啊。
到了办公室,李所长正拿着那套齿轮仔细看着,见钱磊进来,笑着说:小钱啊,你可真是个能人,这齿轮的精度,连我们研究所的专家都赞不绝口。
钱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所长您过奖了,我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哎,可别这么说。 李所长摆摆手,能想到用玉米换齿轮,这就说明你脑子活,有办法。我们研究所啊,就缺你这样的人才。这次请你当技术顾问,也是希望你能给我们带来点新思路。
钱磊心里这才踏实了点:李所长,您放心,我一定尽力,要是有啥不懂的,还得向您和各位专家请教。
哎,这就对了。 李所长满意地点点头,年轻人有冲劲,又谦虚,是块好料子。这样,明天你就跟我去研究所看看,熟悉熟悉环境,也认识认识其他同志。
好嘞。 钱磊答应着,心里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明天去研究所该穿啥衣服,要不要把那套新做的中山装穿上,显得正式点。
......
钱磊站在军厂的了望塔上,举着望远镜往对面瞅,只能看见一片灰蒙蒙的厂房,连个冒烟的烟囱都没有 —— 自打轧钢机报废后,这厂子就彻底歇菜了,跟个死人似的。
瞅啥呢? 老郑端着个搪瓷缸子凑过来,里面是刚沏的浓茶,还冒着热气,又看你那老东家?我跟你说,最近那边可热闹了,比庙会还精彩。
钱磊放下望远镜,眉毛挑了挑:哦?咋个热闹法?李怀德又耍啥新花样了?
新花样没有,老把戏玩脱了。 老郑喝了口茶,咂咂嘴,我那口子娘家就在红星厂附近,昨儿回来说,那边工人都快饿疯了,三个月没发工资,家里揭不开锅的比比皆是。有个老工人的婆娘,抱着孩子在厂门口哭了半宿,说再不给钱就吊死在门楼上,听得人心里头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