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松开抓着苏然胳膊的手,指尖还残留着紧张时攥出的汗。他低着头,额前乱糟糟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声音闷闷地从头发缝里传出来:“我叫阿木,不是之前说的林小宇…… 我骗了你,对不起。”
苏然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说 “没关系”,就听到阿木继续说道:“十年前,我跟着父母一起来迷雾岛,他们说要找一种叫‘迷雾之心’的东西。那时候我才五岁,不懂什么是‘迷雾之心’,只记得父母打包了好多行李,还买了一大罐避毒丹,说等找到了宝贝,就带我去城里买糖吃。”
说到 “糖吃” 两个字,阿木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怀念,可很快又沉了下去:“可没想到,岛上的毒瘴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多了。父母带的避毒丹没几天就吃完了,他们的脸色越来越差,后来就…… 就被毒瘴害死了。”
他抬起头,苏然这才看清,少年的眼睛已经红得像兔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只是肩膀不停地微微颤抖。“他们临死前,把我藏在一个山洞里,让我别出来,等有人来救我。可我在山洞里待了三个月,吃野果喝雨水,等我敢出来的时候,早就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岛上生活。”
苏然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软。他想起自己前世也是孤身一人,每天为了生计奔波,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他太懂了。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阿木的头,头发虽然乱糟糟的,却带着少年特有的温度:“别难过了,你父母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他们在天上看着呢。”
阿木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脸,看着苏然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你是来救我的吗?我在岛上待了十年,每天都坐在海边等,盼着有人能来带我离开,可一直没人来。有时候我都以为,我这辈子都要困在这里了。那个白衣女人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上次你逃开之后我也就走了,我没有伤害她,真的。”
苏然看着少年真诚又可怜的眼神,心里的同情又多了几分。他想起自己这一路遇到的人,不管是雪域学院的老张,还是热情的王教授,都对他很好,现在遇到阿木,他实在不忍心把这个孤独了十年的少年再留在岛上。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带你一起离开迷雾岛。以后你就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的,至少不会让你再饿肚子,也不会让你再一个人待着。”
阿木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的悲伤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苏然的胳膊,使劲晃了晃:“太好了!我终于能离开这里了!谢谢你!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以后就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苏然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胳膊也被勒得有点疼,他赶紧伸手扶住阿木的肩膀:“别晃了,再晃我就要摔倒了!我这老腰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他心里却在吐槽:“这孩子的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前一秒还哭得稀里哗啦,下一秒就高兴得跟个小疯子似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他心里没那么多负担。”
阿木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苏然揉了揉被晃得发酸的胳膊,指了指远处:“我本来打算划船离开,可刚才走的时候没注意,船好像被海浪冲得有点远了。你在岛上待了十年,应该很熟悉这里的路吧?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小路,可以安全地到海边?”
阿木立刻挺直了腰板,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帮上忙的地方,脸上满是骄傲:“有!我知道一条小路,是我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那条路不仅能避开毒瘴浓的地方,还能绕开岛上的毒蛇和野兽,走那条路到海边,比走大路快多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完,他拉起苏然的手,就朝着左边的树林跑去。苏然被他拉着,只能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跑,心里嘀咕:“这孩子跑这么快,就不怕我跟不上吗?不过看他这么熟练的样子,这条小路肯定没少走,有个‘本地向导’就是好,省得我再瞎转悠。”
阿木一边跑,一边兴奋地给苏然介绍岛上的情况:“苏然大哥,你看那边那棵歪脖子树,我小时候经常在上面摘野果吃!还有前面那个小土坡,下面藏着一个小水潭,水特别干净,我平时都去那里喝水!”
他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以前那里有好多毒蛇,我每次路过都要扔块石头,把它们吓跑。不过后来我发现,只要沿着灌木丛旁边的小路走,就不会遇到它们了!”
苏然跟在阿木后面,听着少年叽叽喳喳地介绍,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他本来以为这次登岛只是完成个任务,没想到还捡了个 “小向导”,不仅能安全到海边,路上还有人跟他说话,倒也不觉得无聊了。
跑了大概半个时辰,两人停下来歇脚。阿木从怀里掏出两个野果,递给苏然一个:“苏然大哥,你吃这个,这个野果可甜了,我平时饿了就吃它。”
苏然接过野果,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咬了一口,果然又甜又多汁,比他背包里的干粮好吃多了。他一边吃,一边想起之前在日记本里看到的 “迷雾之心”,心里好奇,就问阿木:“阿木,你知道‘迷雾之心’是什么吗?你父母当年为什么要找它啊?”
阿木咬着野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听父母说,‘迷雾之心’是很珍贵的宝贝,长得像一颗透明的珠子,能治很多病,不管是中毒还是受伤,只要有了它,都能治好。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跟我说清楚,就……”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苏然赶紧转移话题:“没事,不知道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再也不用想这些了。”
他心里却在琢磨:“看来‘迷雾之心’确实是个宝贝,能治很多病,说不定还是个修仙界的好东西。不过我对这些没兴趣,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迷雾岛,去望海镇找个地方歇脚,顺便看看能不能把采集到的迷雾草卖掉,换点银子。至于‘迷雾之心’,谁爱找谁找,反正我不凑这个热闹。”
歇了一会儿,阿木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苏然大哥,我们继续走吧,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海边了!到了海边,我们就能坐船离开这里了!”
苏然点点头,跟着阿木继续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周围的空气里虽然还有淡淡的毒瘴味,却比之前淡了很多。阿木拉着苏然的手,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看起来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苏然看着少年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他想起自己这一路的经历,从黄沙城到雪域学院,再到迷雾岛,遇到了很多人,也经历了很多事。现在身边多了个阿木,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让他觉得,这趟旅程好像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意义。
“等到了望海镇,先带阿木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给他买点好吃的。” 苏然在心里盘算着,“至于以后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
两人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终于传来了海浪的声音。阿木兴奋地大喊:“苏然大哥,你听!是海的声音!我们快到海边了!”
苏然也加快了脚步,心里充满了期待 —— 离开迷雾岛,他的下一段旅程,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