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木的下人们都知道自家主子的癖好。
夜色一起,大家便早早进了各自屋里。
有那新来的婢女担心晚上对方要使唤人,到时候没人伺候,又是一场灾祸,还想到院中听差。
大丫鬟一把将不安的小婢女拉回房间,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可别出去,将军最享受的便是新姑娘入府第一夜。”
“你若是打扰了他的兴致,那可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会儿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去,将军若是完事,自然会拉铃唤人!”
小婢女被这番声色俱厉的吓住,乖乖在桌前坐下。
满府上下此时都点着灯在房中,侧着耳朵分辨风中传来的声响。
果然,一道女子的惊呼响起,划破了暗夜的寂静。
他们心中叹息一声。
从来都是如此,这天仙般的姑娘也逃不开。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怎么不打听一下,就贸然入了这魔窟。
……
被许多人心中唏嘘的珠珠,此刻一脚踩在田木的脸上。
她学着京城舌辨相公的模样,口中抑扬顿挫,仿佛正被欺压的柔弱女子。
其实却是坐在桌前,老神在在地吃着茶果。
桌下那穿着皮靴的右脚,随着她口中呼喊的节奏,一上一下跺着田木的老脸。
这老头一进屋就被制服,点了周身要穴,瘫倒在地。
他口中被塞进自己的臭袜子,本就呼吸不畅、反胃欲呕。
偏偏这女煞星还不消停,一味把他的脸当做脚蹬子踹。
鲜血从喉头涌出,呛得田木想要咳嗽,又因为被堵死的口鼻,怎么咳不出声。
血气倒流入喉,很快他青肿一片的脸就涨得紫红,眼白一阵阵往上翻。
珠珠有些不满地把脚移开,改踩他胸口的膻中要穴。
一个大男人这么不抗揍的表现,珠珠面露鄙夷。
“看你那做派,还以为是玉皇大帝转世,有多大能耐呢。”
“打又不能打,连揍都扛不了几下,就这……你还好意思来夜袭你姑奶奶?”
她边说边踩,见他和死猪似的哆嗦,周身一股臭气四散。
珠珠嫌弃地捂着鼻子,往后跳了一步。
“算了算了,当我尊老。你若是识时务,我就放你一马。”
田木此时已是气若游丝,狼狈不堪,哪还有白日的霸主姿态。
听了这话,连忙忍着痛,飞快地点头,生怕慢了一拍,这煞星要再动手。
“行,你现在就给十三郎写信吧。”
田木和十三郎当年当水寇的时候,就是守望相助的结义兄弟。
被八万春痛击抄家,两人连家小都抛下了,结伴南下到了南海,这些年自然也是互为依仗。
珠珠今日进府,已从侍卫和婢女口中探得内情。
知道这两个恶贼臭味相投,素有互赠妻妾的习惯。
当时她就动了心思,打着一网打尽的算盘。
田木被解开右手的穴道,艰难地爬到书桌旁,哆嗦着手,按照珠珠的吩咐开始写信。
可他刚写了个开头,珠珠又不满意了。
“你好好写字,抖什么手?”
“字写得跟蝌蚪似的,难道是想要用字迹向把兄弟示警,让他来埋伏我?”
女孩子说话的时候并不大声,甚至还透着两分温软。
但此刻的田木,看她已如见鬼。
再温和的语气,也仿佛恶魔之音,比厉声呵斥更让他害怕。
他啊啊地张口想要辩解,只吐出两口血块,发出嘶嘶的气音。
胖老头不敢松开执笔的手,只能流着泪对珠珠用口型辩解。
他想说自己是被打得浑身疼,实在控制不住,并非有心反抗。
珠珠也不知道到底看懂没有,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我让你抬头看我了么?丑死了……”
“再给我抖着手写字,我就把你的手剁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只能说人的潜力是巨大的,被珠珠这么一提醒,田木竟然真的不再哆嗦。
他满身大汗地倚靠着桌子,一笔一画写完一封短信,才脱力似的松开毛笔。
想要软倒,又怕惹怒珠珠,只能强撑精神,谄笑着把那信纸托着递给珠珠查看。
……
十三郎接到义兄的书信,说自己得了个举世无双的美人,愿与兄弟共享,第二日便坐了快船赶到扶南。
进了府门还按耐不住,和义兄的下属们打听起来。
“真有那么美?田木兄一天一夜都不曾出屋?”
引路的侍卫就是当日发现珠珠的侍卫长,说起美人仍然一脸遐想梦幻。
“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姑娘。荆钗布裙不掩国色,最重要的是那身皮子,像是没见过风、没晒过太阳似的。”
他的表情比他的话语更有说服力,让十三郎心底发痒,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到了房门外,十三郎还侧耳听了听。
果然听到了义兄的粗喘断断续续。
好家伙,这都快一天两夜了,竟然还能有如此激情!
十三郎挥退蠢蠢欲动往里看的侍卫,匆忙解着腰带往屋里跑,决定和义兄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享乐。
一进门……
“啊!”
侍卫长远远听到两道高亢的喊声,脚步一顿,往地上重重唾了一口。
不过就是两个水寇,仗着手底下人多,便坐享如此富贵。
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东西,也不怕马上风猝死。
……
三日之内,扶南和高棉两地的掌权者接连下令大开门户,迎接新主。
已在十三郎和田木淫威下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水兵们虽然不解,但本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一天水兵听一天令的原则,还是乖乖开了闸门。
海上停留多日的外来舰队,就这么顺顺利利进了港,拿着田木和十三郎的手令接管了军权。
田木耗费数年建造的首领府一夕之间也易了主,成了徐家人的落脚地。
徐人杰和徐百川从进门开始,就和珠珠当时想的一样,越看越气。
“田木这畜生,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建成如此气派的府邸!”
“不过一只老畜生,住这么大园子也不怕折了寿。”
珠珠手中把玩着如意鞭,引着家人们穿过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是折了寿呀,现在这地方不就归了我们吗?”
“刚好把这地界用来安置咱们八万春的水军……咱们以此为据点,一路打到五岭脚下,那才痛快呢。”
顺便,还可以把她那在外受苦的娇娇夫君接回家。
这金碧辉煌的屋子,正适合大椿住呢。
就像昭朝人说的,那什么……
金屋藏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