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江胜体质异于常人,也或许是强烈的意念驱使,下午四点左右,他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少爷!您醒了!”一直守在一旁沙发上的久绝立刻上前。
江胜适应了一下光线,看向久绝,声音沙哑虚弱:“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鹤川、瑞泽他们…”
久绝神色一黯:“少爷,鹤川和瑞泽已经安排在最好的医院,由九州亲自守着,没有生命危险,需要时间恢复。今天还有一个人跟踪我们。向泽他…”
江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是深切的痛楚和冰冷:“向泽的遗体…先妥善保存好。今天我订婚,不宜下葬。过两天,给他找一处最好的风水宝地,风光大葬。”
“是。”久绝低声应道,语气也有些沉重,“没想到…向泽那样仿佛打不死的坦克…也会…”
“是啊…”江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最开始,他还想杀我…后来跟了我,虽然脑子直,但从不含糊…今天…他就那么…替我挡下了…” 他说不下去了。
久绝看着少爷痛苦的神情,试图安慰:“少爷,向泽以前是杀手,身上背负不少。如今为保护您而死,或许…也算是一种赎罪和归宿吧。”
江胜摇摇头,眼神有些空洞:“不用安慰我。久绝,你知道吗?我其实…可能没有心。”
久绝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江胜继续低声道:“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兴,什么是真正的伤心。爷爷去世那天,我只感觉到我的苦日子要来了,却没有像别人那样撕心裂肺地哭。我一直觉得…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直到…遇见了她。”
“是少奶奶吗?”久绝轻声问。
“是。”江胜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温度,“是她关心我,陪伴我,鼓励我,一点一点教会我人情世故,教我如何与人相处。我最开始沉默寡言,也是她慢慢让我打开心扉…让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是被爱着的。”
“怪不得少爷对少奶奶如此情深义重。”久绝感叹道。
“是啊…”江胜喃喃道,“其实最开始,我也不是多喜欢她,只是贪恋那份温暖和陪伴…后来我是真的爱上她了,她却慢慢有些变了…所以我拼命追她回来…只有她,能让我产生真实的情绪波动。”
他顿了顿,想起一事,“对了,久绝,你之前说有人跟踪,是谁?”
“是一个叫沈意柠的女人,她说她是你的初恋。”久绝确认道。
江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苦笑:“算是吧…一段不算初恋的初恋。”
久绝有些疑惑:“少爷,这我就不太懂了。”
“我们没有正式表白,没有牵过手,更没有其他亲密举动。”
江胜解释道,“但是,周围所有的人,包括她的父母,都默认我们是一对。我们当时…也没有否认。” 这种模糊的关系,在当时的环境下被强行绑定。
久绝恍然:“那其实…我觉得严格来说并不算。”
“所以我那句话,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形容了。”
江胜叹了口气,“其实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只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我可以表演得好像我们是一对,但在我眼里,她也仅仅只是…长得比较好看而已。”
久绝点头表示明白:“少爷,她今天急切地想找您,我觉得您还是应该跟她彻底说明白,以免后续麻烦。”
“我会的。”江胜眼神坚定,“我绝不想让笙笙因此产生任何误会。到时候你通知一下笙笙,让她跟我一起去。”
到了下午五点,江胜在久绝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离开前,他再次看了一眼地下室的方向,沉声道:“后天,火化安葬向泽。”
随后,他们再次赶往宴会厅。
晚宴的氛围轻松了许多,主要是亲友聚餐。
江胜强撑着到场,在洛笙身边坐下,故作轻松地笑道:“老婆,有没有想我呀?”
洛笙却扭过头去,不理他。
江胜忍着身上的不适,凑近些,软声道:“怎么了嘛老婆?谁惹你不高兴了?跟我说说。”
洛笙这才转过头,漂亮的眼睛瞪着他,带着一丝委屈和质问:“行啊,那你解释一下吧。好好解释!”
江胜以为她是问受伤的事,便解释道:“今天来的路上,又碰上秦无咎派来的杀手了。这次的人非常强,我们经历了一场恶战,我受了些伤,向泽他…为了救我,牺牲了。”
洛笙本来是想让他解释沈意柠的事,一听这话,顿时惊呆了,也顾不上吃醋了,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向泽牺牲了?!那你呢?!你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她着急地就要去掀江胜的衣服查看。
江胜想阻止她:“好了老婆,没事的,都处理过了…”
“闭嘴!别动!”洛笙此刻气场全开,不容置疑地轻轻推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他西装外套和衬衫。
映入眼帘的,是缠绕在胸腹间厚厚的白色绷带,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洛笙的手颤抖着,又轻轻卷起他的衣袖,撩起裤腿…无一例外,下面都是同样的绷带。
原来他笔挺的礼服下,隐藏的是这样满身的伤痕!
洛笙的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江胜见状,立刻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柔声安慰:“好了好了,老婆,不哭了。都说了没事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还能来陪你吃饭呢。”
洛笙靠在他怀里,声音哽咽:“老公,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跟你闹脾气…”
江胜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老婆你怀疑什么?”
洛笙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带着点委屈和醋意:“我今天看见你那个初恋沈意柠了!你们还在车库眉目传情!”
江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冤枉啊!“老婆大人明鉴!我哪有?!我当时头晕眼花都快站不稳了,哪还有力气跟人眉目传情?!”
“那你解释为什么沈意柠一直跟着你们?还那么关心你的样子?”洛笙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