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小院的月光总比别处更软些。不是溪边那种带着水汽的凉柔，是裹着院角灵植暖意的柔 —— 月见草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银粉，灵雾藤的卷须垂着细碎的露珠，风一吹，露珠坠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圈湿痕。青石板路被月光浸得发暖，上面留着刚回来的一行脚印：凌墨的布鞋印最浅，鞋尖沾了点溪边的绿苔；胖狐的爪印圆滚滚的，每道趾缝里都卡着软泥，像是从溪边带回来的星星；拱拱的蹄印带着弧度，旁侧散落着三两粒灵果干碎屑，那是它刚才跑太快，从腮帮子里漏出来的；龟龟的壳痕最淡，浅灰色的印子嵌在石板缝里，一道跟着一道，像给小院盖了串 “平安归来” 的戳记。
石桌就摆在灵雾藤下，桌上的白玉盘还冒着淡淡热气。灵溪菜是刚从院后菜畦摘的，翠绿色的叶子卷着水珠，沾着浅黄的灵米碎；灵米粥熬得稠厚，乳白色的粥面上飘着一层薄油，混着灵蜜腌果的甜香，绕着石桌转了两圈，又飘向院门口。刚迈进门的胖狐鼻子先动了动，粉嫩嫩的鼻尖一抽一抽，喉结跟着上下滚，口水差点滴在青石板上。
“盟主哥哥！你看我！” 胖狐没等凌玄渊把院门锁好，就踩着自己的爪印蹦过去。它的毛还带着溪边的潮气，跑起来像团橘色的小毛球，后腿一蹬时，爪子在石板上磕出轻响，竟真就轻巧地跳上了凌玄渊的肩膀。两只前爪还沾着下午吃的灵椒辣条油，浅红色的油印蹭在凌玄渊玄色长袍的肩线处 —— 那袍子是云锦织的，上面绣着暗纹云卷，平时凌玄渊连灰尘都不许沾，此刻却任由那两团浅黄印子缀着，像落了两颗小太阳。
胖狐自己没察觉，反而把毛茸茸的头往凌玄渊脸颊上蹭，尾巴尖扫过他的下巴，带着点痒意。“我刚才在山洞里可威风了！” 它的声音裹着雀跃，尾巴晃得更欢，几缕灵丝从尾尖飘出来，在空中比划着当时的场景：灵丝先弯成个圆鼓鼓的圈，代表魏坤放在石台上的水桶；接着猛地散开，水珠状的灵丝溅得到处都是，模拟水洒出来的样子；最后灵丝拧成个歪歪扭扭的人影，原地蹦了两下，活像魏坤跳脚的模样。“他举着刀要抓我，我用灵丝缠他手腕！你猜怎么着？他的刀‘哐当’掉地上，我又用尾巴扫他脸，他气得直骂‘小狐狸找死’，却连我一根毛都碰不到！厉害吧？”
凌玄渊伸手把胖狐从肩膀上抱下来，指尖触到它爪子上的辣油，没像往常那样掏帕子擦，反而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它的肉垫。胖狐的肉垫是粉粉色的，蹭掉的辣油在他指尖留下浅红印子，他却毫不在意：“厉害，不过下次别这么冒险。魏坤身上有邪祟气息，那气息沾到你，会痒好几天的。” 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眼神却软得像院中的月光 —— 刚才在溪边，凌墨跟他说胖狐用灵丝解绳时多灵活，说它躲魏坤时多轻巧，现在又看着它仰头邀功的憨态，哪里还舍得真批评？
胖狐歪了歪头，用爪子拍了拍凌玄渊的手背，肉垫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我有灵丝呀！灵丝能净化邪祟，上次墨墨被邪祟缠上，还是我用灵丝帮他弄掉的！” 它说着，还回头看了眼站在石桌旁的凌墨，眼睛亮晶晶的，满是信任。在胖狐心里，凌墨和凌玄渊就是它的靠山 —— 小时候它被猎人追，是凌墨把它抱回来；上次它吃坏肚子，是凌玄渊守了它一整晚。只要有他们在，再凶的绑匪也不可怕。
凌墨靠在石桌边笑，手里还拿着块刚剥好的灵蜜糕：“哥，你别担心，我看着它呢。魏坤那点本事，连胖狐的尾巴尖都碰不到。” 他把灵蜜糕递到胖狐嘴边，胖狐张嘴就咬，甜香瞬间漫开来，它嚼了两口，又把剩下的推给凌玄渊，“盟主哥哥也吃！甜！”
凌玄渊接过灵蜜糕，指尖碰到糕上的灵蜜，黏糊糊的却很暖。他咬了一小口，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口 —— 这灵蜜是拱拱上个月找到的灵蜂巢里的，当时拱拱护着蜂巢，不让任何人碰，最后却主动把灵蜜分给了大家。
这时，拱拱从院门口慢悠悠地跑过来。它的蹄子上还沾着溪边的泥，粉白色的耳朵耷拉着，嘴里叼着块巴掌大的土块。那土块是浅金色的，表面泛着淡淡的光，带着灵脉特有的清香气，上面还挂着几根细细的灵茅草 —— 那是溪边特有的草，叶子软乎乎的，风一吹就晃。
拱拱跑到凌玄渊脚边，小心翼翼地把土块放在他的鞋尖前。它先往后退了两步，又往前挪了挪，耳朵绷得直直的，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凌玄渊的手。它怕凌玄渊不喜欢这土块 —— 上次它把灵脉土撒在凌墨的布鞋上，凌墨虽然没说什么，却默默把鞋刷了三遍。人类好像都不喜欢脏东西，可这土块是它找了半个时辰才找到的，比灵果干还珍贵。
刚才在溪边，拱拱跟着凌墨找灵脉土设陷阱，它闻遍了溪边的每一块土：有的土块灵气息太淡，它用蹄子推开；有的土块沾了太多溪水，湿乎乎的，它摇摇头丢开；直到在一块鹅卵石旁边，它闻到了浓郁的灵香气 —— 那土块埋在浅草下，挖出来时还带着点潮气，浅金色的土粒在阳光下泛着光。拱拱当时高兴坏了，用鼻子蹭了又蹭，还把土块藏在怀里，怕被路过的小灵兔叼走。回来的路上，它走得特别慢，生怕土块掉了，连胖狐邀它赛跑都没去。
“这是给我的？” 凌玄渊弯腰捡起土块，指尖触到土块的微凉，清香气瞬间漫开来 —— 这香气比普通灵脉土浓三倍，显然是长期吸收溪边灵脉灵气形成的，里面还夹杂着拱拱身上的淡淡奶气。他想起刚才凌墨说的话，心里瞬间暖了：对拱拱来说，最好的 “功劳”，就是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分享出来。
“谢谢拱拱，这土块很香。” 凌玄渊笑着把土块放在石桌上，伸手从院角的荷塘里摘了片新鲜的荷叶，仔细擦干净后垫在土块下，“我把它放在书房的窗台上，让它吸收书房的灵气，好不好？”
拱拱听到这话，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尾巴晃得像朵盛开的小雏菊。它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凌玄渊的裤腿，蹄子在石板上磕出 “哒哒” 的响 —— 早知道凌玄渊喜欢，它就多找几块了！刚才在溪边，它还怕土块不够好，特意在上面蹭了点自己的灵蜜呢！
凌墨在旁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哥，你可别小看这土块。拱拱找了半个时辰，刚才我想摸一下，它还用身体挡着，哼哼唧唧的不让碰。”
凌玄渊愣了一下，看着拱拱兴奋的样子，心里更暖了。他原以为只是块普通的土块，没想到是拱拱珍藏的宝贝。他伸手摸了摸拱拱的头，指尖触到它柔软的绒毛，还能感觉到它轻轻蹭过来的力道：“谢谢你，拱拱。这是我收到过最特别的礼物。”
拱拱的尾巴晃得更欢了，转身跑到溪边，又叼了块小一点的土块回来，放在凌墨的鞋边 —— 它记得凌墨也帮了忙，不能只给盟主哥哥。
凌墨笑着捡起土块，凑到鼻尖闻了闻：“谢谢我们拱拱，我把它放在我的书桌旁，跟我的灵草种子放在一起。”
龟龟这时慢慢爬了过来。它的壳上还沾着点溪边的青苔，爬得比平时慢了些，看到胖狐和拱拱都得到了夸奖，有点委屈地停在凌玄渊脚边。它抬起头，绿豆大的眼睛望着凌玄渊，张开嘴，吐出一串淡绿色的泡泡。泡泡在空中飘了会儿，慢慢聚成歪歪扭扭的字：“我也… 厉害… 撞门…” 后面还跟着个小小的图案：画着一只圆滚滚的乌龟，用壳撞着一扇石门，门旁边画了个叉，下面还有个小圆圈，里面点了两点 —— 那是代表魏坤被挡在洞里的样子。
凌玄渊蹲下身，看着泡泡里的图案，忍不住笑了。他想起刚才凌墨说的话，龟龟为了撞开山洞的石门，用了三次灵力，壳都被撞得有点红了，却还是坚持着。“我们龟龟当然厉害。” 他伸手摸了摸龟龟的壳，壳面光滑带着点凉意，上面的金色纹路因为开心，亮得比平时更明显，“要是没有你撞开门，我们可能还得在山洞里找半天呢。你想要什么奖励？跟我说，我给你找。”
龟龟的眼睛亮了起来，又吐出个新的泡泡。这次的泡泡更大些，聚成的字也更清楚：“药… 像胖狐… 拱拱…” 它刚才看到凌玄渊从储物戒里拿东西，以为是给胖狐和拱拱的 “奖励药”，也想要一份。上次它感冒，凌玄渊给它的药是甜的，它还想再吃。
凌玄渊恍然大悟，笑着点头：“好，给你准备了专门的药，比它们的还好。” 他抬手从腰间取下储物戒 —— 那是凌氏祖传的，墨色的戒面上刻着凌氏的家纹，里面空间很大。除了公务用的符箓和法器，大部分空间都用来装凌墨和宠物们的东西：凌墨爱吃的灵溪菜种子装在青瓷罐里，胖狐的灵椒辣条分了三个木盒（分别装微辣、中辣、特辣），拱拱的灵脉土放在铺了绒布的盒子里，龟龟的红薯干装在竹篮里，还有各种定制的丹药，每个玉瓶上都刻着对应的名字。
凌玄渊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瓶身上刻着一只小乌龟的图案，还写着 “龟龟” 两个字。他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飘出来，里面是颗淡绿色的丹药，泛着微光：“这是护壳丹，吃了之后，你的壳会更结实，还能预防邪祟。”
龟龟张开嘴，凌玄渊把丹药放在它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带着点灵蜜的甜意，龟龟眯起眼睛，吐了个泡泡，上面写着 “谢谢”。
胖狐看着眼馋，蹭了蹭凌玄渊的手：“盟主哥哥，我也要药！我也要！”
凌玄渊笑着拿出另一个玉瓶，上面刻着小狐狸：“给你，清炎丹。你昨天吃了三袋特辣辣条，嘴角都红了，吃了这个就不疼了。”
胖狐接过玉瓶，立刻倒出丹药吃了，嚼了嚼觉得甜，又把空瓶递回去：“还要！”
“不行，一天只能吃一颗。” 凌玄渊刮了刮它的鼻子，“晚上给你留了灵蜜糕，想吃吗？”
胖狐立刻点头：“想！”
拱拱也凑了过来，用蹄子碰了碰凌玄渊的手。凌玄渊拿出刻着小野猪的玉瓶：“给你的壮骨丹，吃了之后，你跑起来会更快，找灵脉土也更轻松。”
拱拱接过玉瓶，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用鼻子蹭了蹭 —— 它现在不想吃，要留着明天吃。
凌墨靠在石桌边，看着他们互动，手里端着刚泡好的灵茶。灵茶是用院中的灵茶叶泡的，浅绿色的茶汤里飘着几片茶叶，香气清新。他把茶杯递给凌玄渊：“哥，喝点茶吧。刚才在溪边跑了半天，该渴了。”
凌玄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传到肚子里。他看着院中的景象：胖狐趴在石桌上，正啃着灵蜜糕；拱拱把灵脉土放在荷叶上，用鼻子轻轻蹭着；龟龟慢慢爬回自己的小窝，窝里铺着凌墨给它晒的干草。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薄纱，温柔得让人心安。
“墨墨，” 凌玄渊轻声说，“以后别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魏坤身上的邪祟气息不简单，我已经让人去查他背后的势力了。”
凌墨点点头，坐在石凳上：“我知道。这次是我没考虑周全，下次会小心的。” 他拿起一块灵蜜糕，递给凌玄渊，“哥，你也吃点。这是用拱拱找的灵蜜做的，比上次的更甜。”
凌玄渊接过灵蜜糕，咬了一口，甜意漫开来。他想起小时候，凌墨总爱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那时候家族里的人都不看好凌墨，说他没有灵力，成不了气候。只有凌玄渊知道，凌墨有多善良 —— 他会把自己的灵米分给流浪的小动物，会帮下人们修补破损的工具，会在他受伤时，偷偷用自己的血炼制丹药。
“哥，你在想什么？” 凌墨看到他走神，好奇地问。
“在想你小时候。” 凌玄渊笑了，“那时候你才五岁，非要给我捡石头，说那是‘最亮的石头’，结果石头上全是泥，把我的衣服都蹭脏了。”
凌墨也笑了：“我记得！你当时还生气了，说我把你的新袍子弄脏了。结果第二天，我看到你把石头放在书房的窗台上，还用布擦得干干净净。”
“那是你第一次给我送礼物。” 凌玄渊看着他，眼神温柔，“现在也是，你和它们，都是我最珍贵的礼物。”
胖狐吃完灵蜜糕，跳到凌墨怀里，用头蹭了蹭他的下巴：“墨墨，我也是礼物！我最可爱！”
拱拱也跑了过来，趴在凌墨的脚边，用鼻子蹭他的裤腿。龟龟慢慢爬过来，停在凌墨的另一只脚边，吐了个泡泡，上面写着 “我也… 可爱…”
凌墨笑着摸了摸它们的头：“对，你们都是最可爱的礼物。”
月光渐渐西斜，灵雾藤的香气更浓了。石桌上的灵米粥还冒着热气，灵溪菜的清香混着灵蜜的甜香，飘在小院里。凌玄渊和凌墨坐在石凳上，看着胖狐、拱拱和龟龟在院里玩耍，偶尔说几句话，声音轻得像月光。
胖狐追着拱拱跑，爪子在石板上磕出 “哒哒” 的响；拱拱跑累了，就趴在龟龟旁边，用鼻子蹭它的壳；龟龟慢慢爬着，带着拱拱去看院角的荷塘，荷塘里的灵荷在月光下泛着银粉，灵鱼在水里游，尾巴甩动溅起水花。
凌玄渊看着它们，心里满是暖意。他曾经以为，作为凌氏的盟主，他的一生都该在权谋和争斗中度过。直到遇到凌墨，遇到这三个小宝贝，他才知道，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温暖 —— 可以为了一块灵脉土开心半天，可以为了一颗丹药争来争去，可以在月光下，喝着灵茶，看着爱的人在身边。
“哥，明天我们去溪边钓鱼吧？” 凌墨突然说，“上次看到溪边有灵鱼，钓上来可以做灵鱼汤，胖狐肯定爱吃。”
凌玄渊点头：“好。明天我让厨房准备好鱼饵，再给你们带点灵蜜糕。”
胖狐立刻跳了过来：“钓鱼！我要去！我要抓最大的鱼！”
拱拱也跟着点头，用蹄子碰了碰凌玄渊的手 —— 它也要去，还要找更多的灵脉土。
龟龟吐了个泡泡，上面写着 “我也去… 看鱼…”
凌玄渊看着它们，笑着说：“好，都去。”
月光洒在废柴小院里，灵植的影子在地上晃着，宠物们的笑声、凌氏兄弟的说话声，混着晚风，飘向远方。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却因为有彼此，变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