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的日头正烈,老槐树的叶子被晒得打蔫,蝉鸣声有气无力地飘在空气里,混着远处灵植园传来的浇水声,倒让废柴小院外多了几分寻常的烟火气。可躲在树后的王四,却连呼吸都不敢重 —— 他已经蹲了快半个时辰,膝盖压得发麻,额头上的汗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灰布衫的领口,在布料上晕开深色的印子。
他偷偷扒开槐树叶的缝隙,目光死死盯着小院门口那个还泛着水光的泥坑 —— 那是今早李三掉进去的地方,坑边还留着几枚凌乱的脚印,泥渍已经半干,却像个嘲笑的印记,提醒着他 “同伴的狼狈”。王四的喉结动了动,心里又怕又慌:李三那蠢货,明明说了要绕着泥坑走,怎么还能掉进去?现在人跑没影了,自己却得在这晒太阳,要是魏坤知道了,指不定又要受什么罚。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追踪符,符纸早就凉透了 —— 这是魏坤特制的追踪符,只要目标在五十丈内,符纸就会发烫,可现在符纸的温度和普通纸片没两样,显然李三已经跑远了。王四咬着牙嘀咕:“这蠢货,跑了也不知道吱一声,留我在这送死!”
可抱怨归抱怨,他不敢走。魏坤昨晚在密室里的话还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里:“没看到凌墨和那三只妖兽的动静,不许回来!要是敢偷懒,就去邪祟谷扫一个月的邪祟粪!” 王四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 上次李三因为走神没盯紧凌墨,被魏坤罚去邪祟谷,回来后胳膊上沾着黑糊糊的邪祟粪,那股腥臭味半个月都散不去,连吃饭都没人愿意跟他同桌。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纸包 —— 这是魏坤给的 “遮邪粉”,粉末泛着淡黑的光,据说能暂时掩盖身上的邪祟气息。上次李三就是因为舍不得用,只撒了一点,才被那只白狐闻到味道,掉了泥坑。王四这次不敢省,往自己的灰布衫上撒了大半包,连领口、袖口都没放过,直到身上飘着淡淡的腥气,才满意地把纸包塞回怀里。
他猫着腰,像只偷油的老鼠,慢慢往小院挪。青石路被晒得发烫,鞋底踩上去都能感觉到温度,可他不敢停 —— 日头越烈,影子越短,越容易被发现。离小院还有三步远时,他停住脚步,仔细观察院里的动静:
院墙上,那只白狐(胖狐)正趴在枝丫上,尾巴晃来晃去,爪子里还叼着一根辣条,时不时咬一口,看起来像是在悠闲地巡逻,没什么警惕;灵植园边,那只粉猪(拱拱)蹲在地上,用爪子扒拉着灵脉土,堆出一个个小小的土堆,土堆上还撒着点绿色的种子,看起来像是在玩闹;石台上,那只玄龟(龟龟)趴在上面,壳上的金色纹路淡得几乎看不见,脑袋缩在壳里,像是睡熟了。
“应该没发现我…” 王四咽了咽口水,心里的侥幸又多了几分。他记得魏坤说过,凌墨的三只妖兽看着厉害,其实都是些没断奶的小家伙,只会卖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门轴 “吱呀” 一声轻响,吓得他赶紧停住,等了片刻,见院里没动静,才敢把脚迈进去。
可脚刚踏上小院的青石板,突然感觉到脚踝被什么东西勒了一下 —— 那东西又细又韧,像是丝线,却带着淡淡的灵气,勒得他脚踝生疼。王四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 “哗啦” 一声,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从头顶砸来!
这其实是胖狐和拱拱早就布好的 “连环陷阱”——
早上特训时,胖狐就发现院墙外的槐树下有邪祟气息,和龟龟对视一眼,就知道有魏坤的人要来。它特意用灵丝搓成了一根细绳子,灵丝被它注入了淡淡的混沌灵气,颜色变得和青石板一样的灰青色,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绳子的一端系在院角的桃树上(它特意选了最粗的枝丫,能承受住成年人的重量),另一端绑着拱拱的 “玩具土块”—— 这土块是拱拱用灵脉土和灵溪菜汁混合捏的,里面还加了点灵麦粉,比普通土块重三倍,却不会伤人,只会砸得人发懵。
为了让陷阱更自然,胖狐还故意在院墙上吃辣条,装作没发现异常;拱拱则在灵植园边堆土堆,其实是在调整陷阱的角度,确保土块能准确砸中目标;龟龟看似睡熟,其实壳上的金色纹路一直在感应王四的气息,还偷偷用泡泡把王四的位置映在客厅的窗户上,让凌墨能实时监控。
王四没来得及躲闪,脚踝被灵丝一拽,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 一声摔在青石板上。后脑勺磕在石板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嘴里的惊呼还没出口,“嘭” 的一声,土块正好砸在他胸口 —— 那重量远超他的预料,震得他胸腔发闷,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差点喘不过气,惊呼硬生生变成了闷哼。
“哼唧!” 早就蹲在旁边土堆后的拱拱,见王四摔倒,立刻蹦了出来。它圆滚滚的身子跑得飞快,小短腿踩在青石板上 “哒哒” 响,嘴里还叼着刚才堆土堆时剩下的灵脉土块。它跑到王四身边,用鼻子顶着土块往他脸上推 —— 土块上还沾着灵脉土的金粉,蹭得王四脸上一道一道的,左边脸颊三道,右边脸颊两道,像画了个滑稽的花脸。
王四又气又急,想伸手把土块推开,可刚抬起手,就感觉脖子里钻进了什么东西 —— 拱拱从怀里掏出一把绿色的粉末,“呼” 地一下撒在他的脖子上。这是凌墨种的 “痒灵草”,叶子磨成的屑,沾到皮肤就会发痒,而且越挠越痒。拱拱早上特意把灵草叶子摘下来,放在石臼里磨成屑,装在自己的小布包里,就是为了对付潜入的坏人。
“阿嚏!阿嚏!” 灵草屑钻进衣领,落在脖子的皮肤上,王四顿时痒得直打喷嚏。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想伸手挠,可手刚碰到脖子,就想起胸口的土块,怕一松手土块砸脸,只能扭着身子挣扎。可越挣扎,脚踝上的灵丝勒得越紧 —— 胖狐在院墙上调整着灵丝的松紧,见他挣扎,故意把灵丝收了收,让他的脚踝像被绑在石板上一样,动弹不得。
“谁?谁在搞鬼!” 王四的声音又气又急,带着哭腔。他抬头往院墙上看,正好看到胖狐趴在桃树枝上,两只爪子抱着一个粉色的纸包,尾巴晃得飞快,显然很得意。虽然狐狸的表情看不明显,但王四能感觉到,那只狐狸在嘲笑他。
还没等他开口骂,胖狐突然把纸包打开,对着他身上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粉末很轻,落在他的头发、肩膀上,像一层薄薄的雪。王四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痒意从头皮蔓延到后背 —— 比痒灵草屑更厉害,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连指尖都开始发痒。
这是凌墨上次和凌小守去凡间 “灵溪镇” 玩时买的 “凡间痒痒粉”。当时摊主拿着纸包,拍着胸脯说:“小伙子,这痒痒粉我祖传的配方,撒一点能痒三个时辰,不伤身,适合整蛊调皮的朋友!” 凌墨本来想在愚人节整蛊凌玄渊,结果后来忙着修炼,就把纸包藏在了桃树下的石缝里。今天早上胖狐找零食时,不小心把石缝里的纸包扒了出来,闻到里面的粉末没危险,就和拱拱商量着,把它当成陷阱的 “秘密武器”。
“痒!好痒!快拿开!” 王四再也忍不住,在地上滚了起来。他的灰布衫蹭到青石板上的灵草屑,痒意更浓了,连耳朵根都开始发红。滚到灵植园边时,他的后背不小心压到了凌墨刚种的灵溪菜 —— 那是凌墨昨天从张园长那要的种子,刚发芽没几天,嫩绿的叶子被他压折了好几片,断口处还渗出淡淡的汁液。
“哎!我的灵溪菜!” 客厅的门 “吱呀” 一声打开,凌墨抱着胳膊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淡青色的修士服,袖口还沾着点灵墨(刚才在写修炼笔记),脸上带着假装生气的表情,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 —— 刚才在客厅里,他通过龟龟的泡泡看着王四被整蛊,差点笑出声,直到看到灵溪菜被压坏,才赶紧出来 “收场”。
王四看到凌墨,心里更慌了。他想爬起来跑,可刚一用力,就发现衣角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 低头一看,龟龟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过来,墨绿色的壳正好压住他的灰布衫衣角,壳上的金色纹路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说 “别想跑”。王四急了,伸手去拽衣角,可龟龟的壳比看起来重多了,他拽了好几下,不仅没拽开,反而把衣角扯破了,露出里面的黑色内衫 —— 那是黑魔宗修士常穿的 “邪祟衫”,布料上还绣着淡淡的邪祟纹,在阳光下泛着暗光。
“还想跑?” 凌墨走过去,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王四露出的邪祟衫,“说吧,谁派你来的?为什么私闯我的小院?”
王四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他不敢提魏坤 —— 上次有个心腹不小心泄露了魏坤修炼禁术的事,结果被魏坤扔进了 “邪祟池”,第二天只从池子里捞上来一件破烂的修士服,人早就被邪祟吞噬了。他硬着头皮说:“我… 我就是路过的杂役修士,不小心走错路了… 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路过?” 凌墨挑了挑眉,指了指王四怀里掉出来的追踪符。符纸是黑色的,上面画着黑魔宗的邪祟纹,和之前李三掉的那枚一模一样。“路过会带黑魔宗的追踪符?路过会穿邪祟衫?”
王四赶紧把追踪符往怀里塞,可手刚碰到符纸,就被一只粉嘟嘟的爪子按住了 —— 是拱拱。它刚才跑过来捡土块,正好看到追踪符掉出来,知道这是 “坏人的东西”,就用爪子按住不让他拿。拱拱还 “哼唧” 了一声,像是在说 “别想藏”,小短腿还往王四的手背上踩了踩,虽然没用力,却把王四吓得赶紧缩手。
王四还想狡辩,突然看到胖狐从桃树上跳下来,嘴里叼着一枚银色的灵币。灵币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上面印着仙盟的灵植图腾,正是上次从李三钱袋里拿的那枚。胖狐走到王四面前,把灵币在他眼前晃了晃,“嗷呜” 叫了一声 —— 它记得凌墨说过,灵币能买辣条,而眼前这个坏人,刚才躲在树后时,偷偷摸过怀里的零食袋,显然也是个吃货。
王四的喉结动了动,眼神里露出了渴望。他和李三一样,是个吃货,平时最爱吃凡间的辣条。上次他偷偷攒了三枚灵币,去凡间商铺买了一包爆辣辣条,结果刚吃了一口,就被魏坤发现了 —— 魏坤不仅没收了辣条,还把他骂了一顿,说 “吃这些没用的东西,不如多练点邪术”。现在看到灵币,他的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挠,痒得不行,连身上的痒痒粉都忘了。
胖狐见他动心,又 “嗷呜” 叫了一声,把灵币往凌墨手里递,像是在说 “他不说就不给”。凌墨接过灵币,笑着说:“只要你说实话,这枚灵币就给你,还能让你去凡间商铺买两包辣条 —— 比你偷偷藏的那包还辣。”
王四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他又痒又馋,还怕魏坤的惩罚,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我说!我说!是… 是魏坤长老派我们来的!”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敢抬头看凌墨:“魏坤长老三个月前修炼黑魔宗的禁术‘噬魂诀’,结果走火入魔,被噬灵咒缠上了… 每到月圆夜,他就会灵气紊乱,浑身疼得打滚,连修为都掉了不少…”
凌墨的眼神沉了沉,追问:“他派你们来,就是为了盯梢?”
“不是… 是为了抓你和你的三只妖兽…” 王四赶紧说,“魏坤长老说,你的混沌体质能容纳邪祟气,三只妖兽的纯粹情绪能压制噬灵咒… 他让我们盯紧你们的动向,等月圆夜抓你们去密室,用你们的灵气解咒…”
“还有其他党羽吗?” 凌墨继续问。
“有!有!” 王四赶紧点头,“凡间商铺的掌柜也是魏坤的人,负责给黑魔宗传递消息;还有一个叫赵邪的修士,是魏坤的心腹,修为很高,负责月圆夜的抓捕… 魏坤还给了我和李三‘邪祟丹’,说吃了能提升灵气,帮他抓人… 可我听说,吃了邪祟丹的人,最后会被邪祟吞噬,变成没有理智的傀儡…”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 那里已经开始泛黑,是上次偷偷试吃了一点邪祟丹的副作用。“上次有个修士吃了邪祟丹,没抓到目标,结果不到三天,就变成了傀儡,被魏坤扔进邪祟池喂狗了…”
凌墨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 —— 魏坤的党羽比想象中多,还有邪祟丹这个隐患,月圆夜的危险比之前预估的更大。他看王四吓得不轻,身上的痒痒粉还在起作用,就对胖狐说:“胖狐,把痒痒粉的解药给他吧。”
胖狐点点头,从桃树下的石缝里叼出一个小瓷瓶 —— 这是痒痒粉的解药,摊主说 “用灵泉水冲开,涂在痒处就能解”。胖狐早上找到痒痒粉时,一起翻了出来,还特意让凌墨用灵泉水泡了泡,确保有效。它把瓷瓶递给凌墨,还对着王四 “嗷呜” 叫了一声,像是在说 “下次再敢来,就没这么好运了”。
凌墨倒出一点解药,用灵泉水冲开,递给王四:“涂在痒处,半个时辰就能缓解。”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诉魏坤,别打我和宠物们的主意。要是他敢在月圆夜动手,我就把他修炼禁术、勾结黑魔宗的事告诉仙盟长老团,让他身败名裂,连长老的位置都保不住。”
王四赶紧接过解药,涂在身上。清凉的感觉顺着皮肤蔓延开来,痒意很快缓解了不少。他对着凌墨拱了拱手,连滚带爬地跑出小院,连掉在地上的追踪符都忘了捡 ——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小院,再也不想见到那三只妖兽和凌墨了。
王四跑远后,凌墨捡起地上的追踪符,符纸上的邪祟纹还在泛着暗光。他抬头看向院墙上的胖狐,又摸了摸身边的拱拱和龟龟,笑着说:“你们今天做得很好,陷阱布置得很成功。”
胖狐得意地甩了甩尾巴,跳到凌墨的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拱拱则跑到灵植园边,用爪子轻轻碰了碰被压坏的灵溪菜,“哼唧” 了一声,像是在道歉;龟龟吐了个泡泡,里面映着 “安全” 两个字,还画了个灵溪菜的图案,像是在说 “明天再种新的”。
凌墨把追踪符放进布包里,又从储物袋里掏出灵溪菜种子,“我们现在再种点灵溪菜,明天就能长出来了。” 他蹲下身,和宠物们一起种种子,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平静。
可凌墨知道,这份平静只是暂时的。月圆夜越来越近,魏坤的阴谋还在继续,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但看着身边的宠物们,他的心里充满了坚定 ——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一定能战胜黑暗,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仙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