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画面稳定传输到全球八千多万个屏幕上。
林九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没有美颜滤镜，没有夸张特效，只有最朴素的直面镜头。背景是庇护所的客厅，能看到堆在墙角的物资箱和忙碌的技术人员身影。
“现在是晚上八点零三分。”林九看了眼手表，“距离我上次预言的血月降临，还有四十四小时整。”
评论区以每秒数万条的速度刷新：
“真的假的啊？”
“装神弄鬼！”
“大师救我！”
“坐等打脸！”
林九没看评论，他从桌上拿起那把普通菜刀，刀身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今晚直播，我只说三件事。”他的声音通过卫星信号传遍全球，“第一，血月之夜会发生什么。第二，普通人该怎么自保。第三，我赊出去的十万把刀，该怎么用。”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镜头：“我知道很多人不信我，觉得我是骗子、神棍、制造恐慌的疯子。没关系，你们可以继续不信。但接下来的内容，请你们至少看完。因为这些话，可能会在四十四小时后，救你或者你家人的命。”
这番开场白出奇地平静，反而让评论区刷新的速度慢了些。
“先回答第一个问题：血月之夜会发生什么？”林九放下刀，拿起一支马克笔，在身后的白板上画了个简图，“这是地球，这是月球。血月是一种天文现象没错，但这次不一样。”
他在月球周围画了一圈红色的涟漪：“这次的血月，恰逢地球磁场百年一遇的‘磁暴窗口期’。当月球完全进入地球本影时，地磁异常会达到峰值，造成两个后果——”
“第一，所有依赖电磁场运作的设备，包括但不限于手机、网络、电力系统，会出现间歇性失灵。时间不长，每次可能只有几秒到几分钟，但会很频繁。”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林九在白板下方画了几个扭曲的阴影，“地球上有一些东西，平时被现代文明的‘场’压制着，沉睡在深山老林、古墓遗迹、甚至城市的地下深处。磁场剧烈波动时，这些‘场’会出现短暂缺口，这些东西...就会出来。”
评论区炸了：
“什么东西？说清楚！”
“僵尸？鬼魂？”
“太扯了吧！”
“我在国外，我们这边专家也在预警！”
林九没理会，继续说：“它们不是电影里的僵尸，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魂。用你们能理解的话说——它们是‘环境的记忆体’。”
这个新名词让评论区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一座古战场，死了几万人，那些惨烈的情绪和画面，会像录像带一样被环境记录下来。一个乱葬岗，无数冤魂的执念，会在特定条件下重现。”林九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像在讲解物理公式，“平时这些‘记忆体’很微弱，只能偶尔制造一些灵异现象。但血月加磁暴，等于给这些‘录像带’通了高压电，它们会变得...很真实。”
他拿起手机，调出王胖子之前看到的那个视频：“比如这个。”
神农架“阴兵借道”的视频再次播放。
这一次，林九按了暂停，放大画面中那个回头“人脸”的特写：“注意看，这个东西没有五官。不是被pS掉的，是它本来就没有。因为它不是生物，是一段‘行军记忆’的具象化。那些穿着古代衣服的，可能是几百年前某支军队在山中迷路、全军覆没后留下的集体印记。”
评论区开始出现大量“细思极恐”的弹幕。
“那它们会杀人吗？”林九自问自答，“会，也不会。如果你只是远远看到，不挡路，不主动招惹，它们就像全息投影一样从你身边走过去。但如果你挡在它们‘行军路线’上，或者试图触摸、攻击它们——那么抱歉，在那一刻，你也会被拉进那段‘记忆’里，成为其中一部分。”
这话说得太玄，质疑声又起。
林九不慌不忙，从桌下拿出一个玻璃箱。箱子里装着一台小型电磁发生器，还有几个用导线连接的小灯泡。
“不信？我做个简单的演示。”
他打开电磁发生器，调到最低档。小灯泡正常发光。
“这是正常状态。”林九说着，慢慢调高频率，“现在，我模拟血月之夜的磁场波动。”
随着频率升高，小灯泡开始明暗闪烁，像接触不良。更诡异的是，灯泡周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微弱的彩色光晕。
“这是‘场’紊乱时的视觉效果。”林九解释，“而人体本身也是一个复杂的电磁场。当外界场紊乱时，你的大脑会接收到错误信号，产生幻视、幻听。绝大多数所谓的‘见鬼’，就是这么来的。”
他关掉发生器，灯泡恢复正常。
“但是——”林九话锋一转，“如果这个地方本身就有强烈的‘环境记忆’，那么磁场紊乱时，这些记忆就会被‘播放’出来，而且会影响到现实。这才是最危险的。”
直播进行到第十五分钟，实时在线人数突破一亿。
全球各大媒体开始紧急插播这条新闻。有的标题是《神秘赊刀人全球直播宣称末世将至》，有的则是《专家驳斥赊刀人谣言：纯属危言耸听》。
但不管媒体怎么报，观看直播的人数仍在疯狂上涨。
“现在说第二件事：普通人该怎么自保。”林九拿起那包糯米，“记住三个原则：闭户、静心、备粮。”
他在白板上写下这六个字。
“第一，闭户。血月之夜，晚上八点之后，尽量不要外出。如果必须外出，结伴而行，避免走僻静小路、老建筑区、墓地附近。家中门窗紧闭，用糯米或面粉在门槛、窗沿撒一条线——不用太厚，薄薄一层就行。这些东西讨厌五谷的‘生气’。”
“第二，静心。”林九指了指自己的头，“如果你不幸遇到了，记住：不要怕。恐惧本身会削弱你的‘场’，让你更容易被影响。深呼吸，默念你信仰的东西——不管是你信的神佛，还是你爱的人，或者就是你自己的名字。坚定的信念，是最好的护身符。”
“第三，备粮。”他认真地说，“不是让你们囤货，是让你们准备好三天的食物和水。因为血月期间，电网可能会不稳，外卖快递都可能中断。准备点方便食品、瓶装水、常用药，还有手电筒和充电宝。这听起来像老生常谈，但我保证，到时候你会感谢自己做了准备。”
这些建议太实在，实在得不像神棍会说的话。评论区开始出现分化，有人觉得“好像有点道理”，有人坚持“还是骗局”。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林九重新拿起那把菜刀，“我赊出去的十万把刀，该怎么用。”
他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的空地。那里已经提前布置好了一个简易的“演练场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用纸板做的、画着扭曲人脸的人形靶。
“首先明确一点：这把刀，不是让你去和那些东西拼命的。”林九把刀举到镜头前，“它只有一个作用——斩断‘连接’。”
他走到人形靶前：“假设你被某种东西盯上了，它开始影响你，让你产生幻觉，或者试图附身。这时候，这把刀是这么用的——”
林九没有摆什么花哨的姿势，就是最普通的握刀方式。但他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了，从平静的讲解者，变成了某种...锋利的东西。
“第一步，咬破舌尖，把血喷在刀身上。”他做了个演示动作，“舌尖血是人体至阳之血，能短时间内给刀‘开光’。没有血，用你的唾沫也行，效果差一点，但聊胜于无。”
“第二步，不要砍那个东西，砍你和它之间的‘线’。”林九的刀在空中虚划，“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数条看不见的‘线’，连接着你的过去、你的因果、你的情绪。那些东西就是通过这些‘线’影响你的。你要做的，是找到那条被‘污染’的线，然后——”
刀光一闪。
纸板人形靶应声裂成两半，切口整齐得可怕。
“斩断它。”林九收刀，气息平稳，“斩断之后，立刻后退，不要回头看，跑。跑回家，关上门，用糯米水洗把脸，喝口烈酒，睡一觉。大多数人这样就能活下来。”
直播进行到第三十分钟，在线人数一亿三千万。
各国政府开始有反应了。
日本气象厅突然发布紧急通告，提醒民众“近期可能有异常天文现象，请做好停电准备”。英国某军方研究所在推特上转发了林九的直播链接，配文“有趣的理论”。而美国某个神秘的民间组织——超自然现象调查协会（SpI）——直接在官网置顶了直播，标题是《东方秘术传承者的末世警告》。
压力最大的还是华夏国内。
749局的指挥中心里，赵局长盯着大屏幕上林九的直播画面，眉头紧锁。他面前的电话响个不停，有上级的质问，有地方政府的求助，也有其他部门的协调请求。
“局长，舆情监测显示，支持林九的比例回升到48%了。”技术员汇报，“但反对声浪也更大了，主要集中在‘为什么政府不出面澄清’这一点上。”
赵局揉了揉太阳穴：“上头什么指示？”
“还在开会研究...”秘书压低声音，“但有个消息，西山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陈天雄一个小时前带队进了西山龙脉的洞穴，信号在二十分钟前中断。我们布置在外围的监测器检测到...剧烈的能量波动。还有...”秘书吞了口唾沫，“类似野兽咆哮的声音。”
赵局脸色一变：“派人进去了吗？”
“派了，但还没消息。”秘书犹豫了一下，“局长，林九这么搞，我们真的不干预吗？再这样下去，民间的恐慌情绪会失控的。”
“干预？怎么干预？”赵局苦笑，“关停他的直播？那等于告诉全世界我们心虚。再说...”他看着屏幕上林九平静的脸，“你觉得他说的，有几分真？”
秘书沉默了。
“至少七分。”赵局自问自答，“这小子虽然做事出格，但从不撒谎。他敢全球直播，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至少，血月之夜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正说着，直播画面突然出现了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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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护所里，林九刚讲解完刀的使用方法，正准备回答评论区精选的问题，客厅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不是普通的电压不稳，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吸”了一下，光线瞬间暗了半秒，又恢复正常。
技术员小张猛地抬头：“林先生，我们的备用电源被触发了。外部电网...出现了异常波动。”
“现在？”王胖子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七分，“血月不是还有四十多个小时吗？”
林九没说话，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外面的城市灯火依旧，但在他眼中，街道上空漂浮的“疑云”正在剧烈翻滚。更远处，西山方向的天际，隐隐透出一抹不正常的暗红色。
“是前兆。”林九放下窗帘，“磁暴已经开始了，只是现在还很微弱。越接近血月，波动会越频繁、越强烈。”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客厅里的灯又闪了一下。
这次更明显，整个房间暗了差不多两秒。监控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出现了雪花噪点。
“林先生，卫星信号受到干扰！”负责通讯的技术员大喊，“我们需要立刻切换备用频道！”
“切换。”林九很冷静，“另外，告诉赵局，让他的人立刻去西山。陈天雄可能已经拿到第二块碎片了。”
沈兰心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九龙璧碎片被移动时，才会引发这么大范围的磁场扰动。”林九的眼神很冷，“那个老东西，果然没忍住。”
直播画面恢复了，但评论区已经炸锅。刚才那两下断电，全球一亿多观众都看到了，这不是特效能做出来的。
“刚才怎么了？！”
“我们这边也断电了！”
“坐标纽约，路灯闪了一下！”
“卧槽不会是真的吧？！”
林九重新坐回镜头前，脸上看不出任何慌乱：“刚才的断电，是磁场波动的正常现象。我再强调一遍——血月还没到，这只是前奏。真正的高潮在四十四小时后，请各位做好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突然对着镜头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另外，告诉正在西山山洞里的那位，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别乱碰。碰了，要还的，而且连本带利。”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绝大多数观众都听不懂。
但有一个人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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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山洞深处。
陈天雄单膝跪地，嘴角渗血。他身边的四个黑衣人，已经倒了两个，尸体残缺不全，像是被什么巨力生生撕碎的。
另外两个也伤痕累累，勉强支撑着防护阵型。
在他们前方，石台已经被掀翻，九龙璧碎片掉在地上，散发着柔和的玉光。而碎片旁边，盘踞着一头...东西。
那东西有三米多长，身体像放大了几十倍的蜈蚣，但通体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圆形口器，口器周围长着十几根不断蠕动的触须。最诡异的是，它身体两侧，每隔一段就长着一对类似人手的肢节，手指细长，指甲乌黑。
“地龙...”陈天雄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这不是真的龙，而是龙脉气息滋养出的“脉灵”。有龙形，无龙性，喜食阴气，嗜血狂暴。通常沉睡在龙脉节点深处，只有龙脉被扰动时才会苏醒。
显然，陈天雄取碎片的举动，惊醒了它。
地龙昂起上半身，口器张开，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嘶鸣。那声音带着某种精神冲击，陈天雄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砸中，眼前一黑。
“老板小心！”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扑上来，挡在他身前。
地龙的触须如鞭子般抽来，速度之快，只看到残影。两个黑衣人被抽飞出去，撞在洞壁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陈天雄趁机从怀里掏出一面黑色小旗，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旗面上。
“阴煞聚，万鬼来！”
小旗无风自动，旗面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哀嚎。整个溶洞的温度骤降，洞顶那些尸猴像下饺子一样往下掉，还没落地就被冻成冰坨，摔得粉碎。
地龙的动作明显一滞，似乎对这面小旗很是忌惮。
陈天雄脸色惨白——这面“万鬼幡”是他压箱底的宝贝，每用一次都要消耗十年寿元。但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
他一边维持着万鬼幡的法力输出，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抓地上的碎片。
指尖刚碰到玉片——
怀里的卫星电话突然响了。
不是铃声，是震动，但在寂静的溶洞里格外清晰。
陈天雄动作一僵。
地龙抓住这个机会，十几根触须同时刺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显然是蓄力一击！
“该死！”陈天雄只能放弃碎片，就地翻滚。触须擦着他的后背划过，防护服被撕开，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他滚到洞口附近，抓起电话一看——是加密频道的紧急通讯。
按下接听，里面传来助理焦急的声音：“老板！那个赊刀人在直播里提到你了！他说‘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别乱碰’！他还说...”
“说什么？！”陈天雄一边躲闪地龙的攻击，一边怒吼。
“他还说，‘碰了要还的，而且连本带利’！”
陈天雄瞳孔收缩。
直播？全球直播？那个小杂种怎么敢！
失神的瞬间，地龙的一根触须如毒蛇般缠住他的左腿，猛地一扯。陈天雄整个人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石壁上。
“噗——”他喷出一口血，感觉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碎片近在咫尺，却拿不到。
地龙盘踞在碎片上方，口器一张一合，像是在嘲笑他。
“老板！您那边怎么样？需要支援吗？”电话里助理还在喊。
陈天雄挂断电话，挣扎着爬起来。他看着地龙，又看看碎片，眼中闪过疯狂的神色。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不是金属的，而是用某种黑色骨头磨制而成，刃口泛着幽幽的绿光。
“本来不想用这招的...”他喃喃自语，反手一刀，刺进自己的心口！
不是致命伤，但鲜血瞬间涌出。更诡异的是，那些血没有流到地上，而是像有生命一样，顺着匕首往上爬，最后全部被匕首吸收。
匕首的颜色从绿转红，最后变成深黑色。
地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第一次开始后退。
“现在知道怕了？”陈天雄咧嘴一笑，满嘴是血，“晚了。”
他拔出匕首，刀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他举起匕首，对着自己的左手手掌，狠狠刺穿！
“以我之血，祭请阴神——”
溶洞里的阴气疯狂汇聚，在他身后形成一个模糊的、三头六臂的虚影。虚影睁开六只眼睛，同时看向地龙。
地龙发出恐惧的嘶鸣，转身想逃。
“缚！”
陈天雄吐出一个字。
虚影的六条手臂同时伸出，死死抓住地龙的身体。地龙疯狂挣扎，鳞片崩飞，黑血四溅，但就是挣脱不开。
陈天雄踉跄着走到碎片旁，弯腰捡起。
玉片入手温润，里面的龙形流光仿佛活了过来，在他掌心游动。
他成功了。
代价是二十年寿元，和一件本命法器的彻底损毁。
但值得。
陈天雄把碎片贴身收好，看了一眼还在和虚影缠斗的地龙，转身就走。那两个重伤的黑衣人，他看都没看一眼。
走出山洞时，外面已经是深夜。
他抬头看天，那抹暗红色更明显了。
卫星电话再次震动。
“说。”陈天雄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老板，直播还在继续。那个赊刀人开始回答观众提问了，而且...”助理犹豫了一下，“而且他准确说出了三个深红区即将发生的灵异事件，时间精确到分钟。现在已经有两个应验了，网上快疯了。”
陈天雄沉默了几秒：“知道了。通知所有分部，血月之夜，按原计划行动。另外...”
“另外？”
“派一队人，去‘照顾’一下那个赊刀人的庇护所。”陈天雄眼中闪过杀意，“他不是喜欢直播吗？我给他加点...节目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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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林九的直播进入问答环节。
在线人数稳定在一亿五千万，创造了全球直播史上的新纪录。
评论区精选的问题千奇百怪，从“我家猫最近老对着空气哈气怎么办”到“如果被附身了还能救吗”，林九都一一回答，语气始终平静。
但沈兰心注意到，林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悄悄走到王胖子身边，低声问：“他怎么了？”
王胖子看了眼监控数据，脸色也变了：“福缘消耗...太快了。九哥每回答一个问题，尤其是预言类的问题，都在消耗他的福缘。你看这个——”
他调出一个后台数据图，上面有一条曲线正在急速下跌。
“这是什么？”沈兰心看不懂。
“九哥自己设计的‘福缘监测器’。”王胖子声音发颤，“他说过，福缘降到30%以下，就会开始倒霉；降到10%，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已经降到45%了。”
沈兰心猛地看向林九。
直播画面里，林九正在回答一个问题：“...如果你发现自己家里突然多出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比如一把旧梳子、一件旧衣服，不要碰，用红布包起来，放在阳光下暴晒三天，然后送到寺庙或道观去...”
他的语速很稳，但沈兰心看到，他握着水杯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技术员小张突然站起来，脸色剧变：“林先生！我们的网络遭到攻击！是...是ddoS洪水攻击！流量太大，防火墙要撑不住了！”
“能撑多久？”林九头也不回。
“最多三分钟！”
“切换备用服务器，启动镜像分发。”林九冷静地下令，“另外，查攻击源。”
“查到了！是...是来自十七个不同国家的肉鸡网络，但核心指令源...”小张看向林九，“在西山方向。”
林九笑了。
“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镜头，突然说了一句，“各位，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卡顿，因为有些人不喜欢我说真话。不过没关系，我们继续。”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下一个问题，‘如果血月之夜真的来了，政府会救我们吗？’”
这个问题太敏感，评论区瞬间安静了。
林九看着镜头，认真地说：“会，也不会。”
“政府的力量是有限的，尤其是在这种全球性异常事件面前。他们首先要确保的是社会秩序不乱，是关键设施不垮，是军队、警察、医院这些核心体系能正常运转。所以，不要指望政府会派人到每家每户去保护你——他们做不到。”
这话太直白，直白得让人心凉。
“但是。”林九话锋一转，“政府会做三件事：第一，发布权威预警信息，告诉你该怎么做。第二，维持基本的社会服务，比如电力、供水、通信——虽然可能会断断续续。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们会组织力量，去处理那些最危险、影响范围最大的‘异常点’。”
他顿了顿：“所以，自救为主，等待救援为辅。这就是现实。”
直播进行到第九十分钟。
攻击还在继续，画面开始出现卡顿，声音也断断续续。但在线人数不降反升，已经突破一亿八千万。
林九的福缘监测值降到了38%。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但眼神依然坚定。
“最后一个问题。”他看了眼时间，“‘赊刀人先生，你自己怕死吗？’”
评论区瞬间刷满了“？？？”和“！！！”。
林九笑了，笑得很坦然。
“怕，当然怕。”他说，“我才二十三岁，还没结婚，没孩子，没好好享受过人生。我怕死怕得要命。”
“但是——”他拿起桌上那把菜刀，轻轻抚摸刀身，“我更怕，明明有能力做点什么，却因为怕死而选择袖手旁观。我更怕，几十年后我老了，躺在床上快死的时候，回想起今天，会后悔地说：‘当年我要是勇敢一点，是不是就能多救几个人？’”
他抬起头，直视镜头：“所以，怕归怕，该做的事还得做。这把刀我赊出去了，十万把刀，对应十万个承诺。我承诺你们，血月之夜，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就有很大的机会活下来。而我承诺的事——”
刀光一闪。
林九用刀尖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涌出，滴在桌面上。
“以血为誓，说到做到。”
直播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不是卡顿，是林九主动切断了信号。
全球一亿八千万个屏幕同时黑屏，只剩下一行字：
【血月倒计时：43小时28分17秒】
【记住：闭户、静心、备粮】
【我们，后天见】
直播结束。
庇护所里一片寂静。
林九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左手还在流血。
沈兰心冲过去，抓过急救箱给他包扎。王胖子和技术员们开始收拾设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里有一种...燃烧的东西。
“值得吗？”沈兰心一边包扎，一边轻声问，“消耗这么多福缘，就为了说那些话？”
林九看着她，笑了：“值得。因为现在，至少有几百万人真的信了。这几百万人，在血月之夜会做好准备。而他们的准备，会带动他们身边的人。一传十，十传百...”
他闭上眼睛：“这就够了。”
窗外，夜更深了。
西山方向，那抹暗红色越来越浓。
距离血月降临，还有四十三小时。
而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陈天雄坐在回程的车上，看着平板上直播的录播画面，眼神阴冷。
“后天见？”他冷笑，“恐怕，你见不到后天了。”
他拨通一个号码：“行动提前。我要在血月升起之前，看到那个赊刀人...永远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