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嗯,我意已决。小栗子,拿只碗过来。”
经过方才表姐申珊琪的好心点拨,司昀昀决心践行“割骨疗亲”的古早方法。
不过她也听从了表姐的建议,选择更简便更实用的“割血救亲”。
小栗子遵命下楼去厨房寻了只掌心大的白瓷碗回来房间。
“昀小姐,你要的碗。”
“谢谢。”
司昀昀很满意碗的尺寸,接过它搁在茶几上。
随后拿起旁边果盘里的水果刀,刀刃上寒寒映着银光,亮进她乌黑的圆圆瞳仁里。
她先将刀身放在手掌上比量合适的切割位置,以达到之后出血量有最完全的效果。
这儿太浅,这儿太后,就这样贴着掌心划开最好。
小栗子咬着嘴皮子,双眼布满惊恐。
还没开始呢,她就已心惊肉跳。
她颤悠悠出声:“昀小姐~你要不再考虑一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人命关天,出点儿血而已,不妨事。”
话虽如此,可她自己的命就不是命?
小栗子坐在单人沙发上,亲眼望着司昀昀握住刀柄重重地在手心里慢速划了一刀,毫不犹豫,眼睫都不颤一下。
她看不见伤口,只能瞧见血液从对方横垂的一端手边快速流出。
一注鲜红细流汩汩注入碗中。
司昀昀面色平静,仅仅月眉轻拧,仿佛不是在血腥取血,只是擦破了表皮的小动静罢了。
不久之后,她将割破的左手握紧成拳,鲜血淋漓得更凶猛。
此刻已接了有小半碗,溅了些血滴在茶几上,殷红痕迹像极了小型案发现场。
掌内皮肤曲折,割开的伤口自然疼痛程度加剧,可为了治好姥姥的病,这点痛楚她必须忍住。
直至接满一整碗人血,司昀昀才气喘吁吁地抽过纸巾擦净桌面的血渍,丢进垃圾桶后,又抽取新的几张纸巾颤巍巍地去擦除手上的血迹。
可纸巾一触碰伤口就猛疼得她缩回手,她只好拿过早已剪好的纱布将它重重缠住,但那股灼烫的裂痛依旧钻心难捱。
司昀昀额头生汗,嘴唇也渐渐泛白。
彼时的小栗子双手捂住双眼良久,看也没胆子再看一眼。
“小栗子……”
“?”
是已经好了吗?
她犹犹豫豫松开手,碗里的血已盛得满满登登。
司昀昀手上裹缠的白色纱布浸透好大一片鲜红,晕染得像朵狰狞的花。
“昀小姐,完成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似乎是吓懵了,呆头呆脑不知所措。
司昀昀抿了抿干涩的唇,艰难咽了口口水,苍声道:“药引有了,拿去入药。”
小栗子:“入药?”
对啊,入药是入哪一副的药呢?
到底是加入姥姥日常服用的汤药里面,还是另有专门的主药方子?
表姐方才没有将步骤说全。
“我们去找二小姐,她会告诉我们该如何处理。”
司昀昀用右手撑着膝盖起身,突然一阵眩晕袭来身子晃了晃,险些昏过去,好在醒住了神。
“小栗子,把血端上。”
“是。”
——
“叩叩叩。”
申珊琪拉开门,就见着脸色惨白的表妹重心不定地站在自己门前,眼神也黯淡失魂。
这?
正暗自惊诧,司昀昀就侧身让开,端着一碗暗红腥气血液的小栗子霎时出现在她面前。
“表姐……你讲的药引我取到了,药方呢?药方是什么?”
司昀昀说话的声音轻又哑,人也虚虚欲倒,快挂了似的。
申珊琪瞥见她滴着血的右手,上边还缠着块血淋淋的恐怖纱布,她一震惊一吸气,随即两眼向上一翻,当场倒地不起。
不好!
她忘了表姐晕血!
“表姐!表姐!”
司昀昀慌忙蹲下身去扶,可她失血过度身体状态已然不佳,再一情绪激动,下一刻也跟着黑眼倒了下去。
“昀小姐!二小姐!”现场独留小栗子一人端着那碗微微凝固的药引子焦头烂额。
——
司昀昀迷糊醒来时,映入眼中的是丈夫那熟悉的英俊面孔,同时也发现了他拧在一起的双眉与充满担心和薄怒的眼神。
“老公,你回来了~”她轻声言道。
“我要是再不回来,是不是就阴阳两隔了?”柳如峰剑眉微挑,恼意十分。
他讲话的语气也明显的不悦,可又极力地压低音量,不想凶着这个似水柔情的水昀昀。
他才出去多久?
半天时间,才半天的时间而已。
她就出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半条命都快给搭进去!
她都不晓得他看见那碗血时的心态有多崩溃,他的一颗心都在狂跳不止,简直像要冲破胸膛般。
“老公,你不要生气嘛~”
司昀昀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去拉扯柳如峰的袖袖,样子也可怜巴巴,令他又好气又好笑。
“那你知道错了吗?”
“我做的没有错啊~”
柳如峰瞬即冷下面容:“司昀昀,这还不是错?”
这个傻丫头相信用人血做药引子可以医治好老夫人脑癌这种鬼话也就算了,居然在走了一遭鬼门关之后还执迷不悟?
她先前巧怼申珊琪的聪明劲都上哪儿去了?
司昀昀还想强辩:“可历史上确实有……”
“那是封建迷信!是愚孝!”柳如峰不等她把愚昧话讲完就立即高声打断,“他们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就当耳旁风对吗?你究竟是和谁一条心?”
话到最后,他愠怒的话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
“当然是和你一条心!”司昀昀见丈夫伤了心,连忙撑起身子解释,“老公,我并不是故意向着表姐他们,姥姥患上的脑癌是绝症,我单纯的是希望能求得一个转圜的余地!取点血就能成功的话,为什么不试试呢?”
“你又来了,”柳如峰脸色沉得更紧,“老实告诉你,你那碗血我已经给你倒了。”
“你说什么?”司昀昀愣了好一会儿,目光中斥满不可置信,怨恨亦有之,“那可是我滴攒了许久时间的掌心血!你怎么可以擅自做主决定它的去留?”
柳如峰眼光锐利如刀,声吻强硬:“我们不是夫妻?我是你的丈夫,我就有权替你做主!”
他忽的垂了垂目,放软了声继续说道:“姥姥得知这件事以后昏厥了一次,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司昀昀终于清醒悔惭,她自责上心头,咬紧下唇抓皱床单喃喃言:
“我只是想姥姥康复,只是不想在短促的几个月之后失去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