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轧钢厂这种几千人的大厂，领导层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迅速演变成席卷全厂的舆论风暴。
尽管杨厂长严令保密，但“厂党委提议破格提拔李向阳当副厂长。
却被李向阳当场拒绝”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午饭前后，就传遍了厂区的每一个角落。
顿时，全厂哗然！
食堂里，工人们端着饭盒，三五成群，议论的几乎都是这件事。
“听说了吗？李主任要当副厂长了！”
“啥？李向阳？医务室那个？他这么年轻！”
“可不是嘛！厂里都决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李主任愣是没同意！”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副厂长啊！这能不要？”
“千真万确！我二舅的小姨子的女婿在厂办当文书，他亲耳听到的！”
“我的老天爷……这李向阳，脑子里想啥呢？”
一车间里，易中海正和几个老工友一起吃饭。
听到这个消息，他手里的馒头都忘了往嘴里送。
“老易，真的假的？向阳他……拒绝了？”一个老工友难以置信地问。
易中海回过神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
他心里是又急又气，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副厂长啊，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向阳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另一个老工友压低声音：“老易，你说……向阳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风声？怕上去了不稳当？”
易中海摇摇头：“不像。他那脾气我了解，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肯定是觉得……现在这样更好。”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的担忧一点没少。
二车间，刘海中刚刚因为带领技术小组完成了一项小革新，被车间主任表扬了几句，正意气风发。
听到这个消息，他先是震惊，随即脸上露出极度复杂的神色。
“李向阳……副厂长……他不要？”
他喃喃自语，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有羡慕，有嫉妒，更有一种难以理解。
“我要是有这个机会……我……”
他想象着自己坐在副厂长办公室里的样子，心头一阵火热，随即又被现实浇灭，只剩下深深的惋惜和一丝隐秘的“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要呢！
三食堂，何雨柱正挥舞着大勺给工人们打菜。
听到旁边人议论，他把大勺往菜盆里一扔，嗓门震天响：
“吵吵啥！吵吵啥！副厂长怎么了？我们向阳兄弟那是真本事！
不稀罕当那劳什子副厂长！他要是想当，早当上了！还用得着你们在这儿嚼舌根子？”
他对面打饭的工人被他吼得一缩脖子，小声嘟囔：“傻柱，你急什么眼啊……我们这不也是替李主任可惜嘛……”
“可惜个屁！”何雨柱眼睛一瞪。
“向阳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懂什么！赶紧打饭，后面还排着队呢！”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在嘀咕：向阳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而此刻，风暴中心的李向阳，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正在医务室里给一个不小心割破手指的工人清洗包扎。
“李主任，您……您真不当副厂长啊？”那年轻工人忍着疼，好奇地问。
李向阳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笑了笑：
“怎么，你也听说了？嗯，不当。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能给你们看看病，包包扎，还能去车间鼓捣鼓捣机器，自在。”
“可是……那是副厂长啊……”年轻工人还是不理解。
“职位高低，不重要。”李向阳包扎好，拍拍他的肩膀。
“重要的是能把事情做好。好了，这几天别沾水，按时来换药。”
送走工人，医务室暂时清静下来。张医生忍不住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主任，外面传的都是真的啊？您真的……”
“真的。”李向阳坦然承认，“我觉得现在的工作更适合我。”
张医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跟了李向阳一段时间，知道这位主任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厂里的舆论在下午持续发酵，并且开始出现一些不那么和谐的声音。
有些人表示敬佩，认为李向阳淡泊名利，是真正的实干家。
但更多的人是不解，甚至衍生出了各种猜测和恶意的揣测。
“我看啊，他就是装清高！显得自己多能耐似的！”
“没错，说不定是以退为进，想要更大的好处呢！”
“保不齐是知道自己能力不够，怕上去了干不好丢人吧？”
“听说他跟上头关系好，没准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觉得副厂长是个火坑，不敢跳呢！”
“哼，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四合院。
晚上李向阳下班回来，刚进前院，就感觉气氛有些异样。
邻居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有探究，有关切，也有掩饰不住的八卦之火。
阎埠贵正拿着喷壶给他那几盆宝贝花浇水，看到李向阳，扶了扶眼镜，欲言又止：
“向阳……回来了？那个……厂里……没事吧？”
李向阳知道他想问什么，笑了笑：“三大爷，我没事，厂里也挺好。”
“哦……好，好就行。”阎埠贵点点头，又忍不住低声嘀咕。
“副厂长啊……这得是多少钱……唉……”他的算计本能又开始发作，替李向阳心疼起那“损失”的待遇和权力来了。
中院里，何雨柱正蹲在自家门口剥蒜，看见李向阳，立刻站起来，扯着嗓子道：
“向阳！别听厂里那帮人瞎咧咧！一群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家伙！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他的大嗓门把前后院的人都惊动了。许大茂也从屋里探出头来，脸上堆着笑：
“就是！向阳什么人物？那是干大事的！区区一个副厂长，哪能看得上眼？对吧，向阳？”
李向阳冲他们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径直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