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区议会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外，探照灯的白光扫过卡尔的侧脸时，他正用颤抖的手指点开第二封匿名邮件。
邮件标题是血红色的「清算通知」，正文只有一行字：「背叛者的心跳，还剩三分钟。」
咖啡杯在桌面滚出深褐色的痕迹，卡尔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猛地转身，办公室磨砂玻璃外的走廊里，六个穿着纯黑制服的身影正贴着墙根移动——肩章上的银色齿轮标志在阴影里泛着冷光，那是议会「清道夫」特有的标识。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卡尔踉跄着撞翻皮质转椅，后腰抵在镶着星环城徽的橡木办公桌上。
三天前他鬼迷心窍接下夜枭的黑市交易，原以为用陈洛提供的残影芯片能完美甩锅，可废车场监控里夜枭尸体被运走的画面，分明被清道夫的定位符锁定了源头。
系统在陈洛识海震动时，他正蹲在灰区17号废车场的通风管道里。
人脉图谱上「卡尔·莱恩」的红点突然开始闪烁，像滴在宣纸上的血珠般迅速扩散。
「终于来了。」陈洛指尖摩挲着指节上的噬心戒，夜枭的人脉刚融合了七成，卡尔的危机倒先撞上门。
他摸出终端调出圣区地图，议会大厦地下三层的逃生通道在视网膜投影上亮起蓝光——那是卡尔上周醉酒时说漏嘴的秘密路线。
伪装服的纹路在他奔跑时自动切换成清道夫的暗银配色，源能在脚底凝聚成淡青色光纹，让他在悬浮车道上掠过时只留下残影。
当他撞开议会大厦侧门时，顶层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混着一声压抑的闷哼。
卡尔蜷缩在办公桌下，左手死死捂着肋下的伤口。
清道夫的源能刃穿透了他的防护服，高温在皮肉上烙出焦黑的窟窿。
他听见脚步声逼近，喉间涌出腥甜，却在视线扫过桌角时猛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他藏在暗格里的加密芯片，封皮上印着「星环卫特别资金流」的烫金字样。
「救……救我！」卡尔的声音带着血泡破裂的嘶响。
当陈洛踹开办公室门的瞬间，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扑过去，染血的手指攥住对方手腕，「帮我把这份账目交给伊芙琳……她在十七楼资料室……求你……」
陈洛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看见卡尔颈侧的血管正在快速跳动——那是濒死的征兆。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目标临终遗愿，是否确认接收？」
「确认。」陈洛弯腰托住卡尔下坠的身体，掌心按在对方后背的源能节点上，缓慢注入修复能量延缓伤势。
这不是仁慈，而是要确保遗愿完整触发。
卡尔的手指几乎要嵌进陈洛手腕的皮肤里：「那些钱……他们用议员的名义拨款，实际都进了星环卫的黑账……伊芙琳是审计员，她能……能证明……」
「我答应你。」陈洛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他能感觉到卡尔的生命力正通过掌心的接触流逝，「现在告诉我，伊芙琳的特征。」
「栗色卷发……左耳垂有颗红痣……」卡尔的视线开始涣散，最后一口气喷在陈洛耳边，「替我……说声对不起……」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遗愿确认完成，吞噬进度+30%。当前进度：99%。」
陈洛接住软倒的尸体，在清道夫踹门的瞬间闪进办公室暗格。
他摸出卡尔藏的加密芯片时，指尖碰到了一片潮湿——那是尸体后腰暗袋里的定位符，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果然留了后手。」他低笑一声，将定位符捏成碎片。
十七楼资料室的顶灯在凌晨两点格外刺眼。
伊芙琳抱着一摞档案转身时，正看见一个穿着清道夫制服的男人倚在门口，指节上的黑玉戒指在冷光下泛着幽光。
「卡尔让我来找你。」陈洛晃了晃手中的加密芯片，注意到对方左耳垂那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伊芙琳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将档案砸向门口的警报器，却在指尖触到按钮前顿住——陈洛的源能刃已经抵在她后颈，「不想和卡尔一个下场，就安静听着。」
芯片插入终端的瞬间，淡蓝色数据流在两人之间展开。
当「星环卫」三个字出现在资金接收方栏时，伊芙琳的手指捏得泛白，「不可能……林少校的部队怎么会需要这种钱……」
陈洛的呼吸微滞。
他想起林昭肩章上的星环标志，想起她在任务中挡在自己身前时，源能武装「天枢」泛起的幽蓝光芒。
「复制一份。」他将备用芯片拍在终端上，「原文件你收着，复制件我留着。如果三天后你没收到我的消息——」
「我明白。」伊芙琳抬起头，眼底的震惊正转化为冷硬的锋芒，「议员们以为审计员只是盖章机器，但每笔账目的小数点后四位，我都记得。」
系统的蜂鸣打断了对话。
陈洛只觉识海一震，成串的信息流如潮水般涌来：奥古斯都议员每周三晚去玫瑰巷的私人会所，财务总长对龙涎香过敏，星环卫后勤部主管的儿子在灰区读中学……上百张面孔与对应的弱点，像被源能激光刻进了大脑皮层。
「人际关系网继承机制稳定化。」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带上了波动，「检测到宿主掌握『圈层匹配』能力，可自动筛选目标社交价值。」
陈洛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他摸出终端调出「星环塔」的访问申请页面，在推荐人一栏输入「奥古斯都·霍克」——那位每周三必去玫瑰巷的议员，恰好是塔主的牌搭子。
提交申请的提示音响起时，窗外的圣区刚泛起鱼肚白。
陈洛将黑玉戒指转了转，人脉图谱里「卡尔·莱恩」的光点彻底融入核心光团，进度条的最后一格「叮」地亮起。
「还差1%。」他望着逐渐消散的晨雾，指节无意识地敲了敲终端屏幕——那是卡尔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不过，星环塔的门，该开了。」
陈洛的终端在掌心震动时，他正蹲在灰区老巷的破电脑前调试源能芯片。
淡蓝色的提示光从屏幕右下角弹出——「星环塔准入申请已通过」，发件人栏赫然印着「源能议会技术委员会」的烫金徽章。
指节上的噬心戒突然发烫，那是系统在识海翻涌的前兆。
他垂眸盯着屏幕，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三天前用奥古斯都议员的名义提交申请时，他特意在备注里提了句「玫瑰巷的新酒窖藏极佳」——这是卡尔记忆里那位议员每周三必去的私人会所暗号。
此刻看着通过的字样，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卡尔的人脉，果然比想象中好用。」
系统机械音适时响起：「权限节点破解进度：62%。检测到目标『源核安全协议』涉及星环塔核心数据库，建议优先获取技术委员会密钥。」陈洛屈指敲了敲终端，目光扫过屏幕上跳动的绿色进度条——那是他用卡尔人脉网里「财务总长对龙涎香过敏」的弱点，黑进议会内部系统种下的木马正在啃噬防火墙。
午后的阳光透过破窗斜切进来，照在他手边的暗紫色优盘上。
那是他从卡尔旧部的聊天记录里截选的「叛徒顾问」假情报——一段经过变声处理的语音，内容是「灰区13号仓库藏着议员私吞源能石的证据」。
陈洛转动优盘，指腹摩挲着边缘的微型定位器，这是他用夜枭人脉里的黑市技术定制的，「总得让他们急着表忠心。」他低喃着，将优盘塞进巷口的投信箱——那是卡尔旧部每周三取密件的老位置。
三小时后，圣区议会大厦的警报声穿透灰区的雾霾。
陈洛在终端上看着实时监控，七个标着「清道夫」的红点正从不同方向向13号仓库聚拢。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后台弹出一串Ip地址——正是卡尔旧部里那几个总爱抱怨「跟着秘书没前途」的家伙。
「很好。」他点击确认，系统自动生成的「背叛行为记录」开始逐条归档，「下次该让他们尝尝被清算的滋味。」
星环塔的顶层观景台在深夜泛着冷白的光。
陈洛倚着半透明的源能防护栏，风掀起他的外套下摆，露出腰间别着的「源核安全协议修订员」工牌。
脚下的圣区像被揉碎的星子，霓虹在十二区的分界线上拉出明暗不一的光带。
他望着最中心的圣区议会大厦，那里的顶层办公室还亮着灯——是财务总长在加班？
还是清道夫们在清理今天的「叛徒」？
「原来如此。」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系统刚刚推送了最新破解的资金流数据：星环卫的特别账户每季度会向三个匿名账号转账，而这三个账号的注册人，分别是议会里最反对「提高灰区源能配额」的三位议员。
「他们用星环卫的名义圈钱，再用这些钱堵反对者的嘴。」陈洛闭了闭眼睛，林昭的脸在脑海中浮现——她肩章上的星环标志，她举着源能刃挡在他身前时泛着幽蓝光芒的「天枢」武装，「她知道吗？」
终端在此时震动，是伊芙琳发来的邮件提醒：「原始账单已加密发送至您的安全邮箱。」陈洛点开邮箱，密密麻麻的数字在屏幕上流淌。
当他的指尖划过某行「0327-St-009」的编号时，动作突然顿住。
那串数字的字体比周围浅了0.1毫米，像是被覆盖过的痕迹。
他眯起眼睛，指腹轻轻叩了叩屏幕——这是卡尔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此刻正不受控制地重复着。
夜风卷着灰区的煤渣扑在脸上，陈洛望着圣区方向渐次熄灭的灯火，缓缓闭上了眼。
林昭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响起：「陈洛，有些规则，是用来打破的。」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将终端里的加密编号截图保存，备注栏输入「St009」——这串数字，或许会成为撕开所有伪装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