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厚重的黑布，将黑石城罩得严严实实。城西破庙的角落里，一堆枯枝燃着微弱的火苗，跳跃的火光映在林辰脸上，将他紧绷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清晰。
陶罐里的草药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浓郁的药香混杂着烟火气，在破庙里弥漫开来。林辰正低头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什么，凑近了才看清，那是凑近锈迹斑斑的铁剑——是他今天从城外废品堆里翻出来的，剑身布满缺口，剑柄处的木头早已腐朽，只能勉强握住。他用粗糙的磨石一点点打磨着剑身，火星随着摩擦溅起，落在他满是老茧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咳咳……” 陶罐里的药汤溢了出来，溅在火堆上，发出“滋啦”的声响。林辰连忙起身，用一根木棍拨开陶罐下的柴火，将火调小。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陶罐盖子，热气扑面而来，里面的续断和黄芪已经煮得软烂，汤汁呈深褐色，散发着苦涩的药味。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距离和铁手的比赛只剩一天，他必须尽快养好手上的骨裂，还要尽可能提升实力。陈大夫给的草药很管用，喝了两天药汤，他手上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丹田处的斗气气流也比之前粗壮了些，像一根细细的麻绳，运转时能清晰感觉到暖流在经脉中游走。可他心里清楚，这点进步远远不够——铁手是淬体境后期，一拳有八百斤力气，而他就算运转全部斗气，全力一击也只有两百斤出头，差距悬殊得可怕。
“必须再想办法……” 林辰舀了一碗药汤，滚烫的药液烫得他舌头发麻，他却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放下碗，拿起那半截锈剑，走到破庙中央的空地上，试着挥了挥。
“唰——” 剑风很弱，锈迹斑斑的剑身甚至划不破空气，可林辰却眼睛一亮——握着剑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丹田中的斗气气流似乎变得更活跃了，顺着手臂灌注到剑柄上，让原本沉重的铁剑变得轻了些许。
“难道武器能引导斗气？” 林辰心里一动，连忙回忆起今天在巷子里和地痞打斗的场景。当时他将斗气灌注到拳头和木棍上，确实能增强攻击力，若是把斗气灌注到剑上，会不会有更强的效果？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运转斗气。丹田中的气流缓缓升起，顺着手臂的经脉流向剑柄，再沿着剑身蔓延开来。原本锈迹斑斑的剑身，在斗气的滋养下，竟然隐隐泛起一丝微弱的银光，缺口处的钝刃也似乎锋利了些。
“喝！” 林辰大喝一声，挥剑朝着旁边的石柱砍去。
“当！” 锈剑撞在石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石柱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而锈剑的缺口却更大了，震得林辰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还是不行……” 林辰皱了皱眉，收起剑。他的斗气太弱，能让剑泛起银光已是极限，想要靠这半截锈剑破开铁手的防御，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林辰立刻警惕起来，握紧锈剑躲到柱子后面——这破庙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深夜到访的，多半没什么好事。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破庙门口。借着微弱的火光，林辰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是个穿着破烂的老乞丐，头发花白，脸上满是污垢，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水……有没有水……” 老乞丐颤巍巍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林辰松了口气，放下锈剑，走过去拿起陶罐，倒了一碗温水递给老乞丐：“老人家，喝吧。”
老乞丐接过碗，双手颤抖着一饮而尽，喝完后长长舒了口气，才抬起头打量着林辰：“小伙子，你……你是青铜擂台的‘阿武’吧？”
林辰愣了一下：“您认识我？”
“呵呵，黑石城就这么大，能在青铜擂台上打赢疤脸的，也就只有你了。” 老乞丐笑了笑，露出一口残缺的牙齿，“我叫老疤，在这城里讨饭几十年了，什么事都知道点。你……明天要和铁手比赛？”
林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这个老乞丐不简单——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锐利，不像是普通的乞丐。
“铁手那小子，心狠手辣，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二十也有十五了。” 老疤靠在柱子上，缓缓说道，“他的双手练过‘铁砂掌’，硬得能劈断石板，你想打赢他，难啊。”
“我知道。” 林辰低声说道，“可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赢。” 他没有退路，输了就是死，赢了才能拿到钱，才能继续修炼，才能有机会离开黑石城。
老疤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了过去：“这个给你，或许能帮上点忙。”
林辰接过来看了看，那是一小块黑色的石头，和他胸口的石戒材质有些相似，表面粗糙，摸起来冰凉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这是什么？”
“这叫‘黑石’，是从城外的黑石山挖来的。” 老疤解释道，“这石头能吸收斗气，也能释放斗气，你把它握在手里，打斗的时候，或许能帮你临时提升点实力。不过你要小心，这石头吸收的斗气太多，会反噬自身，弄不好会伤了经脉。”
林辰心里一动，握紧了黑石。他能感觉到，黑石似乎在微微震动，和他丹田中的斗气气流产生了一丝共鸣。“老人家，您为什么要帮我？” 他不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乞丐会平白无故地给他这么珍贵的东西。
老疤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因为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半年前救过一个被地痞欺负的小乞丐，那是我孙子。”
林辰愣住了，他确实记得半年前，他刚到黑石城的时候，看到过几个地痞欺负一个小乞丐，他当时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还是用捡来的石头吓跑了地痞。没想到，那个小乞丐竟然是老疤的孙子。
“原来如此。” 林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把黑石递了回去，“老人家，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您还是留着给您孙子吧。”
“拿着吧。” 老疤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我孙子只是个普通人，用不上这东西。你不一样，你有天赋，有骨气，说不定能走出黑石城，看看外面的世界。这黑石，给你才有用。”
林辰看着老疤坚定的眼神，不再推辞，握紧了黑石：“谢谢您，老人家。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会报答您。”
“不用报答我，你只要活着就好。” 老疤摆了摆手，拄着拐杖慢慢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记住，明天比赛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铁手的双手，他的铁砂掌，不仅硬，还带着毒。”
说完，老疤转身走出了破庙，佝偻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林辰握紧手里的黑石，心里百感交集。他没想到，在这冷漠残酷的黑石城，竟然会有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对他伸出援手。他低头看了看黑石，又摸了摸胸口的石戒，突然觉得，明天的比赛，或许不是没有胜算。
他重新坐回火堆旁，将黑石握在手里，尝试着运转斗气。丹田中的气流缓缓流出，顺着手臂流向黑石，黑石立刻开始吸收斗气，表面泛起一丝微弱的黑光。同时，一股更强烈的暖流从黑石中传来，顺着手臂流回丹田，和他原本的斗气气流融合在一起，让气流变得更加粗壮！
“真的有用！” 林辰兴奋地睁大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斗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原本像麻绳一样粗细的气流，现在已经变得像手指一样粗，实力至少提升了一倍！
但他也很快发现，黑石吸收斗气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丹田开始隐隐作痛，经脉也有些发胀——老疤说的没错，黑石吸收太多斗气会反噬自身。他连忙停止运转斗气，松开黑石，丹田的疼痛感才渐渐缓解。
“看来，明天比赛的时候，只能在关键时刻用黑石了。” 林辰把黑石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和石戒放在一起。他拿起那半截锈剑，再次尝试着运转斗气。这一次，斗气气流灌注到剑上，剑身泛起的银光比之前亮了不少，挥剑时的力量也增强了很多，砍在石柱上，留下的痕迹明显深了许多。
“差不多了。” 林辰收起剑，走到火堆旁，将剩下的药汤一饮而尽。他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斗气，巩固今天的提升。丹田中的气流缓缓流动，滋养着他的经脉和肉身，手上的骨裂也在斗气的滋养下，愈合得更快了。
夜色渐深，破庙里的火苗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一堆灰烬。林辰睁开眼睛，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不安，只剩下坚定和冷静。他知道，明天的比赛，是他的生死之战，唯一的赌注，就是活下去。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林辰就起身了。他换上了一件相对干净的粗布衣，将黑石和石戒贴身藏好，握着那半截锈剑，朝着青铜擂台走去。
街上很安静，只有几个早起的商贩在收拾摊位，看到林辰，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们都知道，这个叫“阿武”的少年，今天要和铁手比赛，多半是活不成了。
林辰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踩在实地上。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忆着铁手的招式，思考着应对之策——铁手的优势是力量和防御，弱点是速度和灵活性，他必须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避开铁手的正面攻击，寻找机会反击。
很快，青铜擂台就出现在眼前。和以往不同，今天的擂台周围，挤满了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所有人都想来看看，这个能打赢疤脸的少年，能不能在铁手手下活下来。
周阎王站在擂台旁，看到林辰走来，脸色阴沉地说道：“阿武，你要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可以给你五文钱，让你离开黑石城。” 他虽然贪财，但也不想看到一个有潜力的少年死在擂台上——毕竟，能在青铜擂台上连赢两场的，很少见。
林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不认输，我要比赛。”
周阎王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好，有种！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不再多说，拿起木槌往石墩上一敲，“比赛准备！铁手，上台！”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铁手从后台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劲装，双手戴着一副铁手套，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杀意。看到林辰，他嗤笑一声：“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敢来！今天，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林辰没有说话，他握着锈剑，一步步走上擂台。石阶很陡，每一步都让他的心跳加快一分，但他的手却很稳，没有丝毫颤抖。
“叮铃——” 青铜铃铛响起，周阎王的声音传遍全场：“比赛开始！生死不论！”
话音刚落，铁手就像一头猎豹般冲了过来！他的速度比林辰想象中快得多，脚下的石板被踩得“咚咚”作响，双手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林辰的胸口抓来——他的铁手套上，布满了尖刺，一旦被抓住，肯定会皮开肉绽。
林辰瞳孔一缩，不敢大意，立刻运转斗气，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旁边一躲。铁手的双手抓空，落在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石板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手印。
“哦？反应还挺快！” 铁手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狰狞了，“不过，你能躲多久？” 他再次冲了过来，双手挥舞着，像两把锋利的爪子，招招致命，将林辰的退路全部封死。
林辰的身影在擂台上灵活地穿梭，像一只轻盈的燕子。他紧紧握着锈剑，目光死死盯着铁手的动作，寻找着反击的机会。铁手的攻击虽然凶猛，但速度终究不如他，几次攻击都被他险之又险地避开。
台下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他们没想到，林辰竟然能在铁手的猛攻下游刃有余地躲闪，看来之前都小看这个少年了。
“妈的，你只会躲吗？有种别躲！” 铁手连续攻击了十几招，都没能碰到林辰，渐渐变得焦躁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突然泛起一层黑色的光芒——那是他的铁砂掌全力运转的迹象，威力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
“铁砂掌！他要用铁砂掌了！” 台下有人惊呼起来。
林辰心里一紧，他知道，不能再躲了。他深吸一口气，将丹田中的斗气全部运转起来，灌注到锈剑上，剑身泛起耀眼的银光。同时，他悄悄握紧了怀里的黑石，做好了随时使用的准备。
“喝！” 铁手大喝一声，一掌朝着林辰的脑袋拍来！掌风凌厉，带着一股刺鼻的腥气——那是铁砂掌的毒，一旦被击中，不仅会被拍碎骨头，还会中剧毒，必死无疑！
林辰没有躲闪，他盯着铁手的手掌，在掌风即将碰到他脑袋的瞬间，突然猛地弯腰，同时挥剑朝着铁手的手腕砍去！
“唰！” 银光闪过，锈剑带着斗气的威力，狠狠砍在铁手的手腕上。
“当！” 一声脆响，锈剑砍在铁手套上，竟然被弹开了，只在铁手套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而铁手的手掌，却已经近在咫尺！
“哈哈哈！没用的！我的铁手套是用玄铁做的，你的破剑根本砍不动！” 铁手狂笑起来，手掌继续朝着林辰的脑袋拍去。
林辰心里一沉，他没想到铁手的铁手套竟然这么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了怀里的黑石！他立刻握紧黑石，将黑石中的斗气全部释放出来，灌注到锈剑上！
“嗡！” 锈剑突然发出一阵嗡鸣，剑身泛起的银光变得更加耀眼，甚至隐隐有金色的光芒闪烁。原本残缺的剑身，竟然变得完整了些许，锋利度也提升了数倍！
“给我断！” 林辰大喝一声，再次挥剑朝着铁手的手腕砍去！
“噗嗤！” 这一次，锈剑没有被弹开，而是像切豆腐一样，轻易地砍断了铁手套，然后深深砍进了铁手的手腕里！
“啊——！” 铁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瞬间从手腕处喷涌而出。他的手掌无力地垂了下来，铁砂掌的威力瞬间消失。
林辰没有停手，他抓住这个机会，再次运转斗气，挥剑朝着铁手的胸口刺去！
“噗嗤！” 锈剑带着斗气的威力，狠狠刺进了铁手的胸口，从背后穿了出来。
铁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看着胸口的剑，又看了看林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然后轰然倒地，再也没有了呼吸。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真的杀死了铁手！
林辰站在擂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握着锈剑的手在微微颤抖，胸口的黑石也变得冰凉，没有了之前的暖意——黑石中的斗气已经被他全部用完了。
周阎王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拿着木槌往石墩上一敲：“比赛结束！阿武胜！”
青铜铃铛响起，台下终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为林辰欢呼，之前的轻视和嘲讽，都变成了敬佩和惊讶。
林辰没有理会台下的欢呼，他走下擂台，接过周阎王递来的十五文钱——十文钱的奖金，加上五文钱的追加奖励。他攥紧铜钱，转身朝着破庙走去。
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这一次，他不仅赢得了比赛，更赢得了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而这，只是他传奇人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