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顶部的裂缝狭窄而陡峭,勉强能容一人攀爬,上方透下的微光带着湿漉漉的水汽,隐约能听到风吹过岩隙的呜咽声。
“从上面走!”范平当机立断,指向裂缝。
这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这么高?怎么上?”独眼龙看着那几乎垂直、长满滑腻苔藓的裂缝岩壁,独眼中满是怀疑。
“搭人梯!”
范平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扫过在场还能行动的人:“侯三,你身子最轻,先上!找到落脚点后垂下藤蔓!”
侯三看着那令人头晕的裂缝,咽了口唾沫,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他咬咬牙,在两名海盗的托举下,奋力向上攀爬。
岩壁湿滑,他几次险些跌落,指甲因用力而翻起,鲜血淋漓,却硬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一点点向上挪动。
下方,洞口处传来的挖掘声越来越密集,碎石簌簌落下,甚至已经能看到外面晃动的黑影和闪烁的刀光!
“快点!他们快进来了!”
独眼龙焦急地低吼,一边警惕地盯着即将被彻底破开的入口。
范平守在入口内侧,短匕紧握,手腕的麻木感再次袭来,但他眼神冰冷,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怀中的守墓人令牌依旧散发着余温,那新得的“引路诀”法门在他脑海中流转,虽未修炼,却让他对周围环境的能量感知敏锐了一丝。
终于!
“上来了!我上来了!”
上方传来侯三带着哭腔的狂喜呼喊,紧接着,几根粗糙的、由衣物撕扯拧成的“绳索”从裂缝中垂了下来!
“快!抓住!往上爬!”范平厉声喝道。
幸存的海盗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争先恐后地抓住绳索,奋力向上攀爬。
独眼龙让受伤较重的先上,自己则和范平一起断后。
就在这时!
“轰隆!”
堵住洞口的最后一块巨石被猛地撞开,烟尘弥漫中,数名凶神恶煞的蛇纹死士挥舞着兵刃冲了进来!
“走!”
范平一把将独眼龙推向垂下的绳索,自己则转身,面对冲来的敌人!
他没有选择硬拼,而是猛地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内力,连同刚刚对“引路诀”的一丝感悟,尽数灌注到手中的守墓人令牌之中,狠狠按向地面!
这一次,不再是温和的共鸣!
嗡——!!!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的无形波动以令牌为中心,悍然爆发!
整个石室,乃至外部的石阵区域,残存的古老阵法被这一下彻底引动!
地面微微震颤,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中弥漫的元气瞬间变得狂暴而混乱!
冲进来的蛇纹死士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混乱的力量迎面撞来,仿佛陷入了惊涛骇浪,身形不稳,攻势瞬间瓦解,甚至有人被直接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连那名刚冲进来的蒙面头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冲击搞得气血翻腾,动作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停滞!
范平借助反震之力,身形向后急退,一把抓住最后一根绳索!
“拉!”他朝着上方嘶吼。
上面的侯三和已经爬上去的海盗们拼命拉扯绳索!
范平双脚蹬在岩壁上,如同猿猴般向上疾攀!
下方,反应过来的蒙面头目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一道凌厉的掌风隔空拍来,擦着范平的脚底掠过,击打在岩壁上,碎石飞溅!
范平险之又险地爬出了裂缝,重新感受到了带着海腥味的湿润空气和天空(虽然依旧被茂密树冠遮挡)。
他来不及喘息,回头望去,只见那裂缝之下,蛇纹死士的怒吼和被混乱元气困住的狼狈身影隐约可见。
“快走!离开这里!”
范平低喝一声,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仅存的五名同伴(包括独眼龙和侯三),一头扎进了岛屿深处更为茂密的丛林。
他们不敢停留,凭借着范平【危机推演】的微弱指引和对地势的判断,一路向着岛屿的另一侧海岸亡命奔逃。
身后的石阵方向,隐约传来蛇纹死士愤怒的长啸,以及某种……仿佛岩石持续崩塌的沉闷声响?
或许是那被强行引动的古老阵法,正在彻底崩溃。
不知奔跑了多久,直到天色再次昏暗下来,众人体力彻底耗尽,才在一处隐蔽的、能听到海浪声的悬崖下方瘫倒在地,如同离开水的鱼一般剧烈喘息。
清点人数,除了范平,只剩下独眼龙、侯三,以及另外两名伤势不轻的海盗。
出发时的九人,又折损了近半。
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深深的疲惫和损失惨重带来的压抑所取代。
独眼龙看着仅存的几个手下,独眼中满是阴郁。
范平靠坐在岩壁上,处理着手腕上愈发严重的青黑色冻伤,以及强行引动阵法带来的内息紊乱。
他取出那枚记载着“引路诀”的玉简,贴在额头,再次沉浸其中。
必须尽快掌握这门秘术!
这是他们在茫茫大海上找到方向,前往“蓬莱”的唯一希望!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范平初步理解“引路诀”运转法门,正准备尝试时,侯三连滚爬爬地从悬崖边探察回来,脸上血色尽失,声音颤抖:
“船……我们的船不见了!海湾里只有……只有蛇纹那艘黑船的残骸!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彻底撞碎了!”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船没了?他们被困在这座孤岛上了?
而更让范平感到一丝寒意的是,他怀中的守墓人令牌,在此刻,竟然隐隐指向岛屿的某个方向,传递来一种……混合着警告与吸引的复杂波动。
这岛上,除了那处石阵,还有别的秘密?或者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