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汉四十七年,东海晨曦初透,琅琊港千帆竞发。
东赵司文监主簿陈璋立于楼船甲板,遥指东南方向:“此番航程当至流求以南三千里,海图所载珊瑚群岛尚有七处未立碑铭。”
身后三十艘宝船满载竹简、桑皮纸与特制防潮墨锭,桅杆上“文教宣化”旗帜在咸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平行时空大汉东赵国的文化远征。自大汉高祖皇帝分封东海诸侯,东赵王族经三百载经营,已统御扶桑诸岛、流求、南洋群岛,更将逸洲、南溟洲纳入海疆。
经历恢复国力后,这个海洋王国正以空前规模重振华夏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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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三年(公元206年),东赵尚方令改良的“海桑纸”终获突破。
其选取扶桑巨杉纤维,掺入南洋椰棕,经九蒸九晒制成的纸张柔韧如帛,价廉如麻。琉球群岛的官办纸坊昼夜不停,新纸顺风输往各州。
“上月南洋都督府订购三十万张。”尚方监账册记录着:“其中五万张特制防蠹纸,专用于抄录《南洋物种图鉴》。”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种纸张遇水不濡的特性,使其成为海上贸易硬通货——三张桑纸可换南海珍珠一颗,百张能抵逸洲檀木一箱。
在长安旧郡出土的东赵商契记载,商队曾用三千卷桑纸,向波斯商人换得整船玻璃器。造纸术不仅承载文明,更成为支撑远洋探索的经济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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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元年(公元213年),东赵王下诏设文昌阁,集天下学者三千。不同于传统四部分类,他们创立“经史子集术书海疆”七部体系:
· 经部 藏有《孝经东海注》《论语扶桑疏》等,将儒学与海洋文明融合
· 史部 除正统史书外,特设《海国列传》记载南洋诸王世系
· 子部 收录《墨子航海篇》《阴阳潮汐说》等濒临失传的百家典籍
· 集部 编纂《东赵诗经》收录“采椰曲”“珊瑚谣”等海洋民歌
· 术部 保存《牵星过海图》《飓风占验法》等航海秘术
· 数部 汇集《海岛算经》《潮汐演算法》等数学成就
· 海疆部 珍藏各岛屿舆图、航路志异,此为东赵独有
在扶桑新邺的石窟书库中,七座穹顶建筑依北斗七星排列,藏书逾八十万卷。守书官郑弘在《书库志》中写道:“每至望日,各洲学者乘季风而来,抄录之声与潮音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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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开拓史卷》开篇记载:“徐福后人三千,乘槎抵倭国北部,见覆雪神山,遂称‘白灵岳’。”
这部十二卷巨着详细记录如何将江南水稻种植技术与火山灰土壤结合,培育出“扶桑红芒”;如何在中部平原建立仿长安城的“平京”,城内设百济、新罗、汉人三坊。
《南洋开拓史卷》则充满热带风情:“赤道诸岛产巨蛤,剖之得明珠,土人以为月神泪。”
随书附带的《香料谱》记载了肉豆蔻移植逸洲的历程,而《海路安澜记》描述水手如何利用季风往返马六甲海峡。
最引人入胜的当属《南溟洲卷》。都林郡守周昉在书中记录:“南方大陆有巨兽,首似鹿而尾如锤,腹藏皮囊哺幼。”
这是华夏文献首次描述袋鼠。书中还记载了探险队在蓝山发现翡翠矿脉,以及与原住民交易的场景:“以青铜小镜换得七彩宝石,土人谓之‘大地之泪’。”
《逸洲开拓卷》虽仅三卷,却留下对地热奇观的震撼描写:“白雾腾空之地,热泉如鼎沸,硫磺积若霜雪。”探险队在此建立的华夏据点——炎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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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疆发现史》实为动态更新的活页图册。每艘归航的舰船都必须提供航路修整:暗礁、洋流、淡水补给点。
首席绘图官裴秀后人裴世靖创造“混一海疆图”,将传统方格绘图与极坐标结合,精准标注五百余岛屿。
“自闽郡至流求,顺风五日;流求至吕宋,候西南风廿日。”这些精确到刻的航程记录,使东赵水师能快速调动。
而《潮信谱》更记载从暹罗湾到逸洲西岸的潮汐规律,商队据此规划最省时的航程。
在遥远的南溟洲南端,现存一座玄武岩天文台遗址。石柱上刻着:“南纬四十五度,冬至影长七尺三寸。”这是东赵测绘全球的雄心的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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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始八年(公元221年),扶桑归化学者橘逸势在《文化交错录》中写道:“汉文五十音对应表已成,可令倭童三月通文。”
同时,南洋僧侣将佛教经典译成马来语时,创造性地借用《庄子》概念解释“空性”。
在逸洲北部的考古发现中,出土了刻有篆字的青铜农具——这是《逸洲卷》记载的“授农礼”实物。
而南溟洲毛利人的古歌谣中,竟有“东海来客,踏浪赠玉”的传说,与《南溟开拓卷》的赠礼记载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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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四年(公元229年),当最后一套《东赵文集》存入南溟洲麒麟阁时,舰队统帅郑淳在日记中写道:“今日见南方有陌生候鸟,或预示更南之境。”
此时东赵的航迹已越过塔斯曼海,隐约感知到南极冰川的存在。
这个在平行时空中拥抱海洋的华夏文明,既在桑皮纸上留下《望蓬莱·浮桴远游》的瑰丽诗篇,也在星盘上标注着下一个航向。
他们的3456卷典籍不仅备份了文明火种,更在蔚蓝疆域写下超越时代的答案——当陆地上的帝国循环兴衰时,一支扬帆的文明正在无垠海疆延续着永恒的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