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胤礽枕着康熙的腿，在阿玛一勺一勺的投喂下，打了个饱嗝。
“饱了？”康熙听到儿子的声音挑眉，伸手去捏了一把崽子的小肚子。
鼓鼓囊囊的，向来是吃饱了，便放下手中的牛乳，不再喂他，否则再过半个时辰传晚膳，他又要吃不下去了。
马车里，似乎是过了刚刚的父子热恋期一样，杰书绷着脸坐着，跟巴尔图相顾无言。
巴尔图乖乖地从他马车里的小匣子掏出来自己的玩具把玩片刻。
又是吃了点心，拿着书本翻了翻，最后还是没忍住父子之间的天性，一屁股坐进了杰书怀里。
把杰书弄得措手不及，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眼神里，竟露出了两分迷茫。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阿玛，你的手好大，比汗阿玛的还要大。”巴尔图想着，两个人在这儿总不能无所事事吧？
他阿玛一看就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不是都说父爱如山，总是沉寂的。
可回康亲王府这一路总不能就这么坐着吧？所以，他觉得太子爷说的，很对。
很多事情，不主动是不会有结果的。
“皇上乃是治世君子，巴尔图，不可在背后妄议君父。”
康亲王打断了巴尔图的话，这孩子家里还是教育得少了，怎么能在背后议论皇上。
“阿玛，疼吗？”巴尔图轻轻地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这一步摩挲着杰书手掌心的疤痕，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幼儿的手嫩嫩的，抚摸在他的掌心里，再加上伤痕底下都是新长出来的嫩肉，痒痒的，他的心也跟着痒了。
“不疼。”他把巴尔图抱起来，让他坐的更舒服些。
“男子汉大丈夫，当于沙场厮杀，建功立业，庇佑妻儿，报效君父，不能轻易说疼，也不能怕疼，知道吗？”
“嗯……”巴尔图点点头，那就是说，其实还是疼的。
“这是要做大将军的必经之路，阿玛走了将来你也要走的。”
这孩子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康亲王府下一任的接班人。
从他的祖父代善开始，礼亲王一脉每一个都是经过战场上厮杀得来的话语权。
“嗯，汗阿玛说，要我将来做太子爷的大将军。”说到这个，他就起劲儿了。
“那你要好好读书，大将军可不是只有一身蛮力就可以做的，还要有学识，懂兵法。”杰书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夜里，胤礽被嬷嬷抱去洗了澡擦干净后，喷香喷香地送上了康熙的龙床。
盘着小短腿坐在上面，等着康熙出来，胤礽便似猴子上树一般爬到他身上去。
“阿玛~你是不是不舍得打我？”
小崽子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即使在略有昏暗的烛火下，依旧能够勾人心弦。
康熙搂住他，父子二人齐齐倒在床上，宽厚的手掌覆上胤礽的脑袋，只听得康熙似乎是在强忍着笑意。
“这么想知道？你要准备闯祸了？”
有时候人还是不能乱说话的，否则容易一语成谶。
“才不是~我这么乖~”胤礽撇撇嘴，阿玛这就不好玩了，总是用坏意揣度他。
这叫什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你都说你会乖了，阿玛还怎么会打你呢？”康熙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那我也不能一直都乖啊~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哼~阿玛坏~”
胤礽抱紧自己的小老虎背过身去，他不要理阿玛了。
“好啦，不会，阿玛不会打保成的，太子爷快别生气了，睡觉吧，好不好？”
康熙大手一捞，胤礽就被他揽进臂弯下，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道了一声晚安，父子俩便一夜无声。
恭亲王府，杰书回府后先是去拜见了自己的额娘，恭亲王老福晋，随后又把儿子送回嫡福晋院里。
夫妻俩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杰书才起身离开，又往东侧院，一一瞧过孩子们，才回了书房准备明天早朝的奏本。
入了夜，本该早早就寝的巴尔图在熄了灯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太子爷每晚都住在乾清宫，同皇上睡在一张床上，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和阿玛一起睡过呢……
可是回头想了想，严格来说，今天才是他和阿玛的第一次见面，就跑过去要跟他睡在一起，会不会不大好？
可是他又拿不定阿玛回来多久，万一阿玛过两天就走了，他那么忙……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就要失去了这唯一可以和阿玛一起同床共眠的机会。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说不定那时候他都长大了……
大孩子就不能跟自己的阿玛睡在一处了，说出去就被人笑话的。
“啊！好烦啊！”巴尔图蒙着脑袋，撅着屁股趴在床上。
不多时，康亲王的书房门口，出现了一个抱着枕头的小孩。
杰书就着烛火发现门口好像有人，抬头看过去，就是刚刚在纠结的巴尔图。
反正他都主动过了，也不差这一回，说干就干，只穿着寝衣的巴尔图就这么抱着枕头，噔噔噔跑到杰书书房门口。
他也不叫人通报，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若不是杰书敏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他看见儿子后，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过去把巴尔图抱了起来。
“有事找阿玛？”除了有事，他想不出这孩子大晚上不乖乖睡觉，跑过来盯着他看的理由。
“我今晚……可以跟阿玛一起睡吗？我还没有跟阿玛一块睡过觉……”
巴尔图这样子在杰书眼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看得他心有不忍，似有一腔父爱无处宣泄一样。
俯身把孩子抱起来，“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还有奏折没写完，你要等我一会儿吗？或者你自己先过去？”
“我陪着阿玛。”巴尔图面带笑意。
“也可，阿玛会很快。”
半个时辰后，杰书停笔，将奏折上的墨迹吹干，再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经睡着了。
挥退要接过他的管家，杰书亲自抱着儿子回房睡觉，谁也没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