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屋脊进行战争,双方的交火反而不是主要的,行军与补给才是。
没有走过茶马古道的兄弟们,可能会觉得,那有什么呀,都是千百年来走过多少遍的路了!顶多有点坡,顶多有点陡,顶多有点雪,顶多有俩野兽,顶多有点土匪,这还能挡得住全副武装的大军?
实际上,不可控的因素多了去了。随时可能爆发的山洪,动不动就有的泥石流。刚刚还是艳阳天,转眼就下冰雹、下雨、下雪!一天当中经历四季的变换,这在川藏边界那是家常便饭!
上山的坡陡的不行,就连军马都上不去。这地界真正让人倚重的牲口唯二:其一毛驴,其二骡子。每次马帮走货,都要累死大量的马骡,还要面对恶劣的自然与土匪路霸。
你能想象吗,说是常年的老路,结果每一次行走都像是重新开路!疯长的植被,频繁的降水和泥石流,再加上时常出现的大雾天,没有向导或者老马帮领头,甭想走出去!
……
国防军的先锋部队正行走在高原峡谷间,巍峨的高山,夹杂着狭窄的通道。那山势,就感觉要塌下来,把所有人都给淹没!
李宗仁已经来到青藏地区一年多了,虽然见多了这类雪山,见多了翱翔的雄鹰,依旧是内心发慌。这无关个人修养,是人类对于自然的敬畏之心!
广西那嘎达,说起来也是山连山的地界。十万大山、桂林山水、喀斯特地貌,也是一片见不着平原的地方。可比起青藏动不动就超过4000米海拔的高峰,比起常年积雪的雪山,广西的都不叫山头,只能算是个小岭。
随他一起来到川西的,还有名广西“狼兵”。每一位都是农家子弟,从小吃苦耐劳的。个顶个都是骁勇善战,不惧生死的那种。让不同地方招募的军队,前往非户籍地驻防,这是几年前就定下的规矩。
身为广西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人物,李宗仁的大名王定边山东知道的。军阀之所以形成,军政人事一把抓,是最核心的原因。将老李调离广西,同时全军的军饷统归中央管理,高级军官任命同样归于中央。这就瓦解了“新桂系”形成的基础。另两位核心人物,白崇禧在黑龙江带兵,黄绍竑则是在甘肃负责后勤这块。而广西的防御工作,则是孙韬在负责。
看到时间不早了,再往前走是一片陡峭的峡谷,说不定会有敌人埋伏。李宗仁不愿意冒险,赶紧命令部队就地扎营休息,同时派出了侦查兵,先去查探虚实。得令后的士兵们,赶紧各自忙活。或安营扎寨,或搜寻柴火,或割草喂牲口,或者四处查探建立防御。
等到搭好营寨,篝火也升起来了。士兵们以班为单位,开始吃饭。
出门在外,条件简陋,军队的伙食全是单兵口粮。一个士兵的餐标是每天炒米1000克,肉罐头两个、素罐头一个。此外,还会有香烟、食盐、咸菜、醋布等供应。
整天吃午餐肉会腻,整天吃素的也不行。之所以班为单位进餐,就是可以依据携带口粮的不同,合理安排罐头的使用。另外,班长还会负责监督工作。即便是国家还很穷,不少人吃不上饭,依旧挡不住有人敢浪费粮食。曾有士兵吃腻了肉罐头,竟然拿去喂野狗。事发后,这事就成了全军的典型,相关的连以下领导全部降一级,并记大过。
所以,现在看的老严了!你不吃可以给同班战友,敢浪费粮食,当场打军棍!
帅帐内,李宗仁正大口吞咽他的牛肉罐头,作为高级军官,这点特殊照顾还是有的。不过,罐头这玩意,真就那么回事,啥山珍海味也都一个味。老李一边吃,一边研究铺在地上的军用地图。
到处是高山,到处是峡谷,无数个节点都能够埋伏军队!真要是选择一处险地,构筑几处要塞,这得损失多少士兵啊。
他的大脑迅速的运转,如果自己是藏军的统帅,将会怎么安排防御,会在何时何地发起进攻……或许藏军的装备差的一笔,或许藏人平日里训练的不好,可这地利也太要命了。
按照他的推演,即便藏军装备的是弓箭,千里的沟壑防守下,也能给自己造成上千人的伤亡,后勤更是灾难……
“唉~这等险要之所在,这等恶劣之生存环境,即便在此当个土皇帝又能怎样?手下不过万人,连个大米都吃不上,各种物资都要靠着外界。罗卜藏是被恶鬼迷了心眼?”
正当他苦苦思索不得要领的时候,警卫汇报,侦查连已经探明了前面百里的路程,前来汇报工作。
“师长,不辱使命,我等已经探明前路!”
“是嘛,太好了!刘连长快坐下。小陈啊!快给刘连长倒碗我带的茶叶!”
警卫员赶紧应了一声就去泡茶了。
不久后,侦察连长刘波就捧着大瓷碗,喝上了广西的茶叶。一边喝着,一边给李宗仁比划沿途看到的敌情。
“前面45里左右,有一片河湾,那里是常年冲击的地方,有一片大概半里宽的空地。藏军在那建了一个城堡。据观察,里面的人数不会多于200人。他们备有不少的马匹,往后几十里也再无据点,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他们的先头据点。这一路山道虽险,却也无处藏兵,不会有大的埋伏。”
李宗仁点点头,藏军的表现中规中矩。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积极的迹象,也没有犯大的错误。他询问了一下自己最关心的:
“距离金沙江还有多远?”
几个月以前,就已经得到消息,英国人在帮着在昌都练兵。后来也有眼线传回消息,说敌人正在金沙江西岸布防。只要藏军没有在前沿地区做太多的部署,主战场将会在金沙江两侧那就无疑了。
“回将军,距离金沙江还有不到200里路。如果按照目前的行军速度,5天后咱们就能到达江边。”
“好!”李宗仁轻点地图,上面用醒目的红色圈出来了一个叉号,哪个位置赫然是金沙江!
“遇到这么保守的敌人,吾之幸也!对方想要毕其功于一役?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