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块从“妖刀”机甲上拆下来的碎片,那是他从赤炼星域带回来的,边缘被打磨得很光滑。
“医生说他今天体温降下来了,应该快醒了。”小李对着昏迷的小王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妖刀的测试数据出来了,马克说比预期的好,下次我们可以一起驾驶……你不是一直想试试新机甲吗?”
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蜂鸣,小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小李立刻按下呼叫铃,眼睛紧紧盯着纱布下的脸——那里还残留着烧伤的痕迹,但眉头舒展了些,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别担心,我在呢。”小李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过去,“等你醒了,我带你去星尘港的天台看极光,听说最近那边的磁暴活动频繁,能看到绿色的光带……”
医疗中心的花园里,卡尔坐在长椅上,左腿的石膏还没拆,正笨拙地用右手给一盆星兰草浇水。他是一周前被联邦巡逻队“送”到星尘港的,作为交换,莱恩也被安全送回了联邦防线。帝国和联邦有个不成文的约定,重伤的俘虏可以在后方医院接受治疗,直到能安全返回各自的阵营。
“这草在暗星母巢很难活,没想到在这里长得这么好。”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卡尔回头,看到莱恩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左腿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们这儿的水土好。”卡尔笑了笑,把水壶递过去,“要不要试试?比机甲的冷却系统好伺候多了。”
莱恩接过水壶,蹲在花盆前小心地浇水。星兰草的叶片上还挂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光。他想起在灰烬城的废墟里,卡尔说他弟弟在种土豆,突然觉得,种土豆和种星兰草,好像也没那么大区别。
“你的腿怎么样了?”卡尔问,目光落在他的拐杖上。
“医生说还能再上机甲,但得换台轻便点的。”莱恩站起身,“你们的巡逻队什么时候来接你?”
“下周。”卡尔的声音低了些,“回去大概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吧,毕竟……我放跑了敌人。”
莱恩看着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卡尔给他的土豆田照片,少年站在田埂上,笑得很灿烂。“这个还你。”他把照片递过去,“或许……我们不用再打了。”
卡尔接过照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折痕,突然笑了:“等战争结束,我带你来暗星母巢看土豆花,白色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比你们的星兰草好看。”
“一言为定。”
花园的另一头,林岚正教几个伤兵做康复训练。一个缺了右腿的年轻机师正练习用机械腿走路,每一步都摇摇晃晃,却异常坚定;旁边的护士在给一个炸伤了眼睛的通讯兵读家书,信里说他妻子生了个女儿,取名叫“星尘”。
医疗中心的广播突然响起,播放着泰坦舰传来的战报:联邦舰队成功收复了赤炼星域的前哨站,帝国“冥河”机甲联队损失惨重,正在后撤。大厅里的伤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有的互相击掌,有的激动地抹眼泪,连重症监护室里的小王都似乎被这股情绪感染,喉结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听到了吗?我们赢了!”小李凑到他耳边大喊,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你快醒醒啊,大家都在等你……”
傍晚时分,星尘港的天台上挤满了人。伤兵们互相搀扶着,护士们推着轮椅,连卡尔和莱恩也来了,靠着栏杆望着远方的天空。磁暴果然如期而至,绿色的极光在天幕上缓缓流动,像一条巨大的丝带,将整个星尘港笼罩其中。
“真好看。”小王的声音突然响起,小李惊讶地回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靠在轮椅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极光,“比……比热能炮的光好看。”
“你醒了!”小李的声音哽咽了,赶紧擦掉眼泪,“我就说能看到吧……”
张强站在旁边,机械义肢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感受极光的温度。林岚走过来,递给他们每人一杯热可可,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新的碘伏渍,却笑得很温柔。
卡尔和莱恩并肩靠在栏杆上,极光的绿色光芒映在他们脸上,分不清彼此的阵营。
“你说,战争结束后,这里会是什么样子?”卡尔问。
“应该会有很多人来种星兰草吧。”莱恩看着远处的空港,那里又有一艘星舰起飞了,这次不是去战场,而是载着补给和医护人员,“也会有人去暗星母巢种土豆。”
极光渐渐散去,天台上的人们却没有离开。伤兵们互相说着玩笑话,护士们在清点药品,小李推着小王慢慢散步,张强在用新的机械义肢练习抓杯子。医疗中心的灯光亮了起来,像一串温暖的珍珠,镶嵌在星尘港的夜色里。
林岚站在天台门口,看着这一切,摸了摸额角的疤痕。她知道,星尘港的伤不会轻易愈合,断了的胳膊腿、烧伤的皮肤、心里的阴影,都需要时间来抚平。但只要还有这些在伤痛中努力活着的人,还有极光下的欢笑,还有星兰草和土豆田的约定,这座港口就永远不会失去希望。
明天太阳升起时,医疗中心又会迎来新的伤兵,消毒水的气味里依旧会有血腥味,机械义肢的金属光泽依旧会在人群中闪烁。但那又怎样呢?只要有人在换药时想着重返战场,有人在昏迷中惦记着新机甲,有人在花园里种着星兰草等待和平,星尘港的伤,就会慢慢长出新的血肉,像那些在废墟里顽强生长的野草,终将覆盖所有的弹痕。
夜风吹过天台,带着星兰草的清香。林岚转身回了医疗中心,走廊里的灯光为晚归的人留着,温暖而明亮。